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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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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回就回。”宁绥打心眼里觉得与一个“陌生人”过于亲昵有失礼数,“我自己走。”

    实在拗不过他,夷微只好遂了他的意,像插葱一样把他立在地上。宁绥步子迈得颤颤巍巍,还没走出几步,又一次以头抢地:

    “哎哟,腿抽筋了。”

    这下,他只得老老实实地被抱回自己的房间。乔嘉禾早已经领着两位傩使候在门口阶梯旁的草丛里,看见他们回来,兔子一样窜了出来:

    “师父!”

    “小家伙,可想死我了。”祈一头槌撞过来,把宁绥稳稳接在怀里,又一脚把夷微踹到一边,“你一边去!”

    宁绥张开双臂,手足无措地任由这个比自己瘦了一圈的怪人颈窝蹭来蹭去,身体绷得僵直,小声询问:

    “我冒昧问一下,您是……”

    “又不记得我了?”祈双眉倒竖。

    “又?我忘记过你吗?”

    “算了,你是贵人,贵人多忘事。”祈仍旧欢天喜地,抱着他在屋子正中转圈。宁绥被晃得头晕,

    “这些天你睡棺材,我们两个每天都过来帮你打扫屋子。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干净?我就知道我的小宝一定能挺过来!”

    “谁是你小宝啊?乱套近乎。”宁绥嘀嘀咕咕。

    夷微也半跪在床边,佯作不经意地牵住他的手:“阿绥,睡了七天,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手刚摸上肚子,早已空空如也的肠胃便发出了微弱的抗议声。宁绥费劲地纠结了一会儿,把选择权分享给在场其他人。

    “我以前都爱吃什么?”

    “你以前爱吃粉、面一类的,现在刚苏醒,肠胃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最好吃得清淡一点。”夷微第一个开口,“我现在去给你做,躺好等我。”

    待夷微端着满满的餐盘回到房间,却发现偌大的屋中只剩下了宁绥一个人。宁绥脸上似笑非笑,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

    “我特意把其他人都支开了,想单独问问你,关于我的过去,你都知道多少?”

    夷微暂时没想通他此举的用意,反问:“为什么单独问我?”

    “因为你看起来比其他所有人都更了解我。”

    这倒是确实,夷微暗暗想。他用筷子搅了搅汤粉,暂时搁到一边晾凉,蹲下来认真问:

    “你是想沿着以前的路接着走下去,还是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沉思半晌,宁绥一摊手:“总要先了解一下以前过的什么日子,才能做决定吧?我现在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重新认识一下你自己吧。你叫宁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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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28岁,身高178公分,体重135斤,视力左眼4.2,右眼4.3。学历是法学学士,职业是一名刑辩律师。如果对方出价合理,民事案件你也会接受代理。家庭住址——”

    “够了,不用再说了。”宁绥忙打断这段滔滔不绝的介绍。他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律师……我这么厉害吗?那你呢,你又是谁?”

    “我叫夷微,是……”

    夷微语塞,一句“是你的男朋友”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脸颊泛上些许红晕,踌躇良久,只好把说过的话换种方式再重复一遍:“夷微是我的名字。”

    “我问的不是这个,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我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说……你是我的谁?”

    “我、你……”

    见夷微吞吞吐吐地,宁绥又进了一步,话音仍然温润平和,语意却带了莫名的侵略性:

    “我都问明白了:刚才的小姑娘是我徒弟,病重的大爷是我爸,扎小鬏的是我哥,连戴面具的细竹竿都在想方设法地跟我套近乎——只有你,一直没有明说我们的关系。”

    “其实,没必要太在意。”夷微扯出一个苦笑。

    “有必要。”宁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笃定道,“你看我的眼神,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你的眼神会让我有一种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其他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归属,而你的归属只有我。”

    所以,遗忘与铭记还有区别吗?宁绥甚至不需要认识他,都能一眼看穿他的所思所想。哪怕忘了一万次,他们的魂与灵还是会像两条蛇一样绞缠在一起,水乳交融、形影相随,远胜过任何拥抱、亲吻与□□的交合。

    如果这辈子注定斩不断彼此的缘,直接用你的爱绞杀我吧,让我死在你的臂弯里,也好过独自在无望的人生里浪迹天涯。

    心脏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夷微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吃完记得叫我。”

    宁绥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慢慢收起方才戏谑的笑意,变作了惆怅的困惑:

    “不只是你看我的眼神。我对你的感情,也与对其他人都不一样。”

    第94章 相依 这让夷微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以往那……

    “小绥, 这是第六碗了。”

    看着又一次被宁绥风卷残云打扫得一粒米都不剩的饭碗,郝思宸惴惴不安地提醒。

    宁绥摸摸自己的肚皮,讪讪一笑:

    “还是不太饱。”

    “我去盛。”夷微端过他的饭碗, 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先前失血过多,宁绥的皮肤、嘴唇都没什么血色,泛着虚弱的苍白。山上自养的肉类只有鸡鸭鹅,为了给他补身体, 夷微特地跑到山下去买最好的红肉和动物肝脏做菜,也顺便造福了沐霞观的其他弟子。宁绥虽然饭量比以前大了不少,但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挑剔。他不喜欢动物肝脏偏硬的口感和略腥的味道,即便夷微用了各种办法去除腥味, 让内脏吃起来跟普通的肉没什么两样,但宁绥的刻板印象还是让他对内脏退避三舍, 往往咬了一口就扔在碗里不动了。

    他的小动作压根瞒不过夷微的眼睛,刚放下饭碗, 就被夷微抓了个正着。

    “吃干净。”

    宁绥笑得有点心虚,讨好地晃晃夷微的手臂:“我吃饱啦。”

    “再吃一口, 就一口。”

    然而,吃完一口还有下一口。吃到最后, 宁绥只得用饮料送服, 才能把嘴里的食物咽进肚子里。他小声发着牢骚:

    “你待在这里有点太屈才了,应该去当幼师, 每天哄小孩吃饭。”

    夷微耳尖动了动, 把他的话都听了个明明白白,也不打算反驳,只是不由分说地抢走了宁绥的饮料瓶:“饭后先不要喝水,溜达溜达, 我收拾好碗筷就来陪你。”

    经过几天的斗智斗勇,夷微谎称自己是一只落难的雉鸡精,被道法感召来到这里修炼,暂时以宁绥师兄的身份蒙骗住了他。但百密总有一疏,宁绥哪里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每天起床后除了养伤无所事事,满脑袋都是琢磨自己那时常冷着一张脸但贤惠得出奇的“师兄”:

    “师兄,你一直都是白头发吗?”

    “嗯,对。”犹豫了一下,夷微搪塞回答,反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羡慕你有这么一头漂亮的头发。”宁绥也跟他打起了太极。

    “师兄,为什么别人都是景字辈的道号,只有你是自己的名字?”

    忘记给自己诌一个道号了,夷微懊恼地抬手扶额。他不擅长撒谎,在宁绥审视的目光下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最终回答:

    “因为我年纪最大,也最厉害。”

    宁绥一听来了兴趣:“是吗?有多厉害?”

    夷微顺理成章地递来一盘切好的水果:“把这些吃下去,我就告诉你。”

    虽然前任掌门和现任掌门都不在山上,观中弟子举止大胆了些,但该做的早晚课还得做,该接待的善信还是要接待。宁绥常年有邓向松特批的功课豁免权,在房间里一觉睡到中午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因此,发现宁绥起了个大早换上道袍,跑到正殿来参加早课时,所有弟子都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发出疑问:“啊?”

    “小绥,回去再睡会儿,你身体还很虚弱,不用做早课。”主持观内事务的郝思宸好意提醒。

    “我就来看看。”宁绥大模大样地跪坐下来,“师兄,你带经书没有?我忘带了。”

    一大早被宁绥拖出来,夷微也没想到他是来做早课的,因此手上只带了那本作为礼物的笔记本,打算空闲之余补一补这些天落下的笔记。

    在宁绥的注视下,夷微扭扭捏捏地摊开笔记本,用手遮着笔记,脸颊腾地一下便红了起来。

    “用它充数……可以吗?”

    二人跪坐在一起,在周围的诵经声中一页一页翻阅着这本笔记,每往后翻一页,夷微的脸都更红一分。

    不过,相比较而言,还是被没有失忆的宁绥看笔记更尴尬一点。类比一下,这跟考试时被监考老师看卷子有什么区别呢?

    “一方面,虽然仅成立帮信罪的前行为不成立诈骗罪的共犯,但不可否认的是,帮信罪在不法层面实际上是上游罪的共犯,只是缺乏共同诈骗的故意。”宁绥通读一遍,蹙起了眉头,“帮信罪,诈骗罪,好熟悉啊。”

    而在每一页笔记的页尾,都画着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猫和鸟,猫咪的脸上挂着一副眼镜,耳尖各有一缕长长的聪明毛,鸟儿则在尾羽处系上了一条飘带。开始的几幅画笔触还稍显稚嫩,画到后面则越发熟练,只不过猫咪越画越精致,动作也从简单的坐姿和揣手渐渐发展出了舔毛、嬉戏;鸟儿却越画越敷衍,到最后完全成了一团不可名状的多边体。

    画的时候夷微没想太多,只是单纯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现在一页页地翻下来,他忽然发现,这难道不像是自己渐渐淡出宁绥生活的过程么?

    “很可爱的连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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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画给谁的?”

    语气固然好奇,可宁绥的眼神里并没有半点疑惑,全然是笃定,说明他其实早就猜出了大概,只是想要一个回应来确定心里的答案。

    夷微支支吾吾的,知道欺骗没有意义,但也不肯坦白。宁绥也不为难他,换成了一副笑脸:

    “师兄,饿了。”

    他自然而然地把手伸进夷微的口袋摸索,还真叫他摸到了几颗晒干的红枣和剥好皮的干果:“我就知道。”

    心满意足地嚼着零食,宁绥不忘跟着其他人的动作一起叩拜祖师,夷微没办法,只好跟他一起拜伏在地,起身时宁绥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拜堂?”

    “不要胡说。”夷微慌忙四下看看。

    “不想听吗?但你看上去很受用,嘴巴还在笑呢。”

    “……受不了了。”夷微快要崩溃了,“我该怎么坚持对他冷脸一个月啊。”

    每到夜里,宁绥的手脚,甚至是小臂和小腿都会冰凉得像在冰窟里浸泡过一样,除了冷,骨缝中间还在隐隐作痛,痛得宁绥连嬉皮笑脸的力气都没有了,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被子还在瑟瑟发抖。夷微当然知道这是溯光残留的力量在作祟,但又不好明言,只好哄骗宁绥说他天生体寒,再假借帮忙按摩活血的名义用自己的真气温养他的身体。

    不知是温度还是其他的缘故,指尖划过每一处,都能带起宁绥无意识的战栗。即便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肌肤的柔软,这让夷微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以往那些缠绵的夜,他们总是习惯在彼此身体处处留下印记,第二天再想方设法遮上。他余光瞥见宁绥定定的目光,本就如脱缰之马的心绪又混乱了几分,喉结上下动了动。

    好在有垂落颊边的碎发,挡住了他面上那可疑的绯红。

    “师兄,以前我们两个也是睡同一间屋子吗?”

    “嗯,一直都是。”夷微不自在地应答。

    “那多不方便啊,我们只是师兄弟,总得给彼此留点空间吧,师父难道不懂吗?”宁绥又在旁敲侧击地套话了,“邓若淳是我法律上的哥哥,他都不跟我睡一间房。”

    “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共处一室,我会等你睡着后离开。”夷微压根不顺着他的思路回答。

    “哎呀,你想什么呢,我没有这个意思。”宁绥连忙摆摆手,“我在想,以前的那个我一定很好很好,才能让师兄愿意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吧?”

    夷微按揉他小腿的动作一顿,沉默半晌,才认真道:“你一直都很好,以前和现在是,未来也一样。”

    “你这算是爱屋及乌吗?”宁绥笑笑。

    夷微不置可否。他把宁绥的腿塞进被子里,被子的四角都掖好,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睡觉吧,祖宗,我出去走走。”

    “记得早点回来。”宁绥冲他眨眨眼。

    月至中天,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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