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许朝卫一扬了扬下巴,卫一收拾好几人在此停留过的痕迹,带上吃食走在最前,薛适跟在江岑许身边,走在后面。
“怎么了?”见她一直没说话,江岑许出声问道。
薛适看着他,与初次见面时一样,江岑许穿了蓝色的衣裳,只是不比那时的宝蓝清贵疏离,他今日一身湖海映晴空的湛蓝,温柔而缥缈,好像眨眼的间隙就会消失,或融于天际,或坠入海底。
薛适的心中起伏着难以言说的酸涩,脑中不断回旋着江岑许方才吩咐的话语。她知道,他的话总是对的,彼时她还这样亲口和江抒说过。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一直都认同江岑许的话。
如果他们真的被围困,生死攸关,比起所有人都去救江岑许最后全军覆没,不如以江岑许一人落险,来换他们借这个对方松懈的时机逃跑,尤其她始终跟在江岑许身边,若能成功脱险,回京后也能帮着萧乘风理顺江接在扬州所做的一系列事,以防萧乘风虽掌握了证据,却由于不熟悉来龙去脉,阐不明因果。
届时江接谋反的事败露,不仅可稳定朝局,她也不用因当初冰心笺一事的牵连,时刻面对江接的赶尽杀绝。
她都明白,都明白的。
可是,因深刻知晓接下来会遇到的危险,怕身前的人真得会如一抹最美好的湛蓝,于水天幽渺中引人怀念,却再无法切实触摸,不安与难过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自心头袭至咽喉,又晕过眼眶。
江岑许见薛适只是垂着头,迟迟不说话,指尖轻弹了下她的额间,笑了声:“小呆瓜。”
薛适眼一酸,捏着江岑许垂落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去。
她咽了咽发涩的喉咙,勉力笑着,回道:“殿下,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薛适很轻很轻地吸着鼻子,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较以往有些闷,像是因低着头说话才致此。
“那,想不想吃糖?”这几日赶路实在劳累,江岑许担心薛适亏了气血才头晕,微低着头问她。
“看你在扬州吃糖人吃得挺开心,就在经过汴州时让他们几个查探之余买了些糖。听说汴州的吹糖人很有名,不过时间紧迫,看不成吹糖人,买些红糖尝尝还是可以的。”
薛适从江岑许身前移开,看着被他托在掌上包着油纸的红糖,拿了颗放入口中,微微化开的醇甜丝丝流连,深浓而持久。
亦如眼前翻身上马的湛蓝身影,铭刻心骨-
穿过眼前的山林,再行至一日,便可抵达城门,进入长安。
三人更加谨慎,以防危机突临。
林间道路在高耸叠密的树木中变得狭窄,视野受限,不好骑马驰行,几人只得牵着马步行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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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薛适耳朵一动,隐隐听得远处传来声响,赶忙道:“殿下,有人追上来了。”
薛适说完,又上前跑了些距离,想耳贴在地上再进一步辨听确认。
江岑许早知薛适耳力非凡,向卫一使了个眼色,卫一点头,也跟上前去查探。
江岑许牵着马,还未等栓在一旁的树上,忽然传来一阵与地面急速摩擦而过的粗粝声响,其中还夹杂了声薛适的惊呼,江岑许目光一沉,几步冲向声源处。
薛适方才跑着跑着,右脚蓦地一痛,不及反应,就已被突如其来的绳子牢牢缚住,极快的拉拽将她高高倒悬在头顶的树上,落入了不知是谁设在这里的陷阱。
薛适拼力用左脚使劲,想要勾住不断摇晃旋转的绳子作为支点,又绷紧腰腹力量,想要撑着身子直起,再伸手去够右脚的绳子解开。
她咬牙使出浑身力气,忍着因倒立而发晕的脑袋,挺起腰,将手够向绳子,陡然间,“嘣”地一声落在头顶,匕首凌空平旋割过绳子,稳稳刺入其后的树干。
绳子应声断裂,薛适倒映下坠的视线里,卫一还维持着投掷的姿势,他的身旁一袭湛蓝残影掠过。
然后,薛适腿弯一沉,随即腰间一紧,落入湛蓝色的怀抱。
江岑许接住她转了个圈,缓冲着下坠的痛感,横抱着她半跪在陷阱不远处。
薛适整个人几乎都坐在他跪着的腿上,被圈在他膝间与胸前围着的逼仄里,“殿下,来人少说也有四十,而且听他们的脚步声,沉稳而轻盈,应是高手无疑。”
怀中的人连气息都未等喘匀,就急着告诉他方才辨听的情况,宁静温雅的眉目间,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江岑许指尖颤了颤,替薛适解开右脚残余的绳索,“嗯,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面色一凝。
卫一一手捡回匕首,一手猛然拔出腰间长剑,疾步后退,护在江岑许和薛适身前,眉目亦是肃凛狠绝。
前方暗处,纷纷降下了黑衣蒙面的身影,或持飞镖,或持短刀……武器各异,步步逼近。
竟是除了尚未赶到的追兵,这里也已早早埋伏了人。原以为陷阱是猎人为猎杀动物所设,如今看来实为这些蒙面人一直在此蛰伏,等候时机。
连卫一都没有察觉到异常,说明这些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埋伏许久,已经非常熟悉地形。
棵棵挺拔浓密的树木,将头顶湛蓝成片的晴空分割得支离破碎。
最坏的局面,还是来了。
第44章 真实
“卫大哥, 匕首。”薛适小声朝卫一道。
她虽不擅武功,但起码要拿件兵器迎一迎敌,即便只能使出三脚猫功夫, 好歹也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接着。”
卫一向后伸手将匕首递给薛适的刹那,脚步已疾近上前,飞身纵跃间, 长剑如虹, 一瞬将最外围的黑衣人震远了些, 他一收脚尖落在地面, 乘胜追击,挑起朵朵凌厉的剑花,左划右切, 击击必中, 基本让黑衣人无法靠近后边的江岑许和薛适。
眼下黑衣人尚未形没包围之势,只是挡在最前面,他们还不至于落得谁也无法逃脱的死局,卫一心上稍安, 忙道:“你们走!”
前面是埋伏已久的黑衣人,再往前是正在路上赶来的追兵, 薛适一咬牙, 拉着江岑许转身朝来时的方向, 原路返回。
江岑许帷帽四周垂落的黑纱翻动, 薛适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先前曾暖过她的那双手, 此刻却是冰凉一片。
纵林间道路再过狭窄, 他们也不得不骑马撑着穿过山林, 迅速逃回入林之前的山路。
还没走多远, 江岑许忽然拿过薛适手中的匕首,遥遥一掷,直刺卫一身后欲要落刀的黑衣人胸口。
卫一击杀了眼前的人后闻声回头,满脸惊诧的黑衣人胸口淋淋鲜血,重重倒地,似没有想通自己的身后为何会飞来匕首。卫一看见江岑许做了个手势,是他们之间的暗语。
他说,保重。
卫一眼眶微热,点了点头,接着又冲杀在黑衣人的包围中。
见状,为首的黑衣人猜到戴着帷帽的人应是江岑许,虽讶异于五公主竟会武功,但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只大喊道:“撤!其他人不重要,能取五公主性命即可!”
一个刀光,贯穿得两个人影倒下,露出后面卫一冷咧的笑:“呵,没门!”
……
为了方便彼此照应,薛适和江岑许共骑一匹马奔行。
江岑许坐在后面,一手缰绳,一手将薛适圈在身前,把她挡得严严实实。薛适忍不住心忧,想要回头时刻查看情况,却被江岑许更紧了紧腰间。
“别回头,很危险。”
他的声音沉哑,霎时模糊在猛烈呼啸的风里。
薛适只好不再动作,闭上眼,细细辨听周遭的动静。
她第一次,生了想要好好钻研武学的心思。
儿时不爱学一是因她不喜,也不擅;二是因她不想被家族逼迫着,只为机械地搏得建功立业的好名声。
但现在,她知晓了自保的不易,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
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他们急速穿过山林,即便江岑许马术再好,但两人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横出右支的林木刮擦磕碰。
终于驰出山林,眼前道路虽盘山崎岖,但好在视野远比方才开阔。
薛适不知他们跑了有多久,也不知卫一那边的情况如何,只能坐在马上,跟着江岑许一路不停。
可他们未能坚持太久。
因为薛适已清楚听得远处脚步声临近,这意味着……
卫一已经倒下了。
“殿下,来人似乎更多了,应是两批人马汇到了一起。只是,”薛适不明白,“大皇子为何要派出两批人?”
一批和官府的人混在一起,以抓捕江岑许为名。被卫二三人引开了几日,最终还是追了上来。
另一批早早埋伏在狭窄而隐秘的山林,特意设好陷阱,伺机等待。
这样想来,两批人马的行事风格并不相同。
难道……
江岑许的话与她的猜想一致:“和官府在一起的,是江接的人。埋伏的黑衣人,是明相派来的。”
不然整个大益江岑许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请得起那么多的江湖杀手,为他卖命。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在明面上就要不惜一切取我性命。”
薛适心凉如冰。
在进宫之前,她和姨丈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对他的印象也只是身居高位,做事端谨。但因着他是明皇后的父亲,江抒的外祖,所以薛适在心里一直把他当做陌生却愿亲近的人。
可一次次下来,薛适发现,即便明相与明皇后和江抒是血缘至亲,但他们却完完全全不是一路人,也永远无法成为,她能依靠且喜欢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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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江岑许突然沉声道:“马你来驭。”
薛适匆匆接过缰绳,耳边声音铮铮叮叮,她只能收拢所有慌乱与担忧,将全部专注都凝于前方的路。
身后箭簇如雨,甚至卷起冷锐的气流,江岑许一甩斗篷,旋转着挡下飞来的箭羽。
两拨人马虽不知对方底细,但彼此看得出来都是为了杀江岑许。
即便各方因四个侍卫折损了不少力量,但加在一起仍有近三十人。
他们骑着马穷追不舍,手上弓箭接连不断袭射,饶是江岑许反应再过迅捷,也难免遗落几支射向马蹄。
马痛得嘶鸣一声歪倒下去,江岑许眼疾手快地抱着薛适先一步翻身下马,薛适被他紧紧护在怀里,四周景象翻滚摇晃,下一瞬江岑许已凌空纵跃,帷纱曳动如帜,他一扶腰间,银光皎皎,手中赫然多了把软剑,如龙潜腾,冲至追杀的黑衣人中。
隐约地,薛适看见江岑许腰间一抹妃色随之流动,远远望去像是看错的残影,几不可见。
但薛适却熟悉知晓,那是除夕夜,她送给他的香袋。
一时间,没有人再放箭簇,两拨人马都将全部注意放在了手持软剑的湛蓝身影上。即便此人与五公主平日的感觉截然不同,但逃亡路上做些乔装再正常不过,加之蒙面人看到了卫一的拼死保护,更加确信此人就是江岑许无疑。
而江接的人虽从江接口中知晓江岑许会武,但毕竟从未亲眼见过,眼下和另一拨蒙面人一样,对江岑许的武力感到惊诧万分,各个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对。
江岑许的招式不同于薛适在宣微殿那晚于池水中瞥见的翩然,也远比卫一的剑法要更狠戾,击出时如雷霆震怒,远远挥缠,像是冰冷而危险的银蛇盘缚在脖颈,对方来不及抵挡就又被他抬脚直踹要害,手一收,恢复如常的软剑已沾染上艳红的鲜血,眨眼毙命。近攻时又如青光乍凝,势不可挡,一招一击绝不落空。
如今,知晓江岑许会武这件事,不再是她装作不知的秘密。只是薛适没想到,彼时令她提心吊胆到做噩梦的事,在彻底摊开这一天,会是这样的情景。
不是被她无意撞破,他要杀她灭口;而是他主动相护,以一敌十。
薛适向来温和的眉目凛了凛,她将马腿上的箭拔出,又将周遭射落的箭收起,走向最外围,一一检查着倒在地上的刺客是否还有活口。偶有几人气息微弱,虽还未死,不过看起来根本毫无反击之力,但薛适仍不放心,怕自己的确认会出错,毫不犹豫地执起箭簇狠狠刺向他们的心口,包括中间混杂的想要装死后再找机会报信的人,也被薛适各个揪出,彻底终结了他们的生命。
洛阳城郊外,山路陡峭,夕阳血橙。
天地苍凉一片,腥味弥漫。
黑色渐渐稀疏,只有湛蓝的身影手执银光,穿行来去,清晰分明。
而身后横七竖八的尸体之间,一抹水绿或蹲或起,神色淡淡,眸光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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