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也不会是为了周全两家的通家之好,而咽下被欺瞒诓骗的怒气。所以,你这阵子的坦然接受,只可能是为了成全她。你对她,还——”
红珠坠地,发出啪嚓响动。宋浸情还未说完,就被生生截断。适才还气定神闲的人,也不知是没耐烦听下去还是如何,索性直接拂袖离开了。
宋浸情呆在原地,反复回想许问涯的状态与神色变化,不安的心绪却愈发平稳下来,最后,唇角露出了意得志满的笑。
果然,不出几日,一封似是凭空出现的信笺,便置放在了她的床头。
宋浸情笑弧明显,得手便殷勤承办去了。
***
因为其中辗转颇多,云湄那厢,数月后才收到这一封信。
彼时,她正将折腾得起劲的绥绥递给傅母,留傅母在内室哄睡。
自己则避开惹人烦躁的啼哭,按捺情绪,走到书房练字——她要磨炼性子。
云湄本真的性情,没有半丝温柔的底色。早前她还不以为意,觉得有些脾气没什么。后来诞下孩子,她才惊觉,自己纵使对着亲生的骨肉,亦没有天然的宽宏母性。
譬如说,孩子吐奶闹腾,嚎啕啼哭,云湄每每没哄两下,倘或没能见得好转,她便会大皱眉头,还是乔子惟瞧着她这副隐忍不发、山雨欲来的模样,赶忙从她怀里将年幼不知事的孩子给抱走避难了。
云湄发现自己这个难以解释的脾性后,不由在府中上下问了一大圈,结果为:所有生养过子息的妇人,都或委婉或直白地说,没有她这样当娘的。
云湄于是觉得自己大有问题,为陶冶性情,她拾起了各种已被她丢下数月的本事。
……起先,她看见毛笔上密匝匝的厚实毛锋,还会多有不自在,只好去练些别的,譬如插花点茶,读诗制香。但随着光阴推移,许问涯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在渐次淡化,云湄一看见毛锋就会发憷的毛病也慢慢地转好了。
现下,她便打算练字。
悦儿曾是诗礼人家的姑娘,每逢这时候,就主动牵袖为她侍奉笔墨,还会推荐一些有利于培养心性的经卷给云湄学习。只是这回,悦儿在湘妃竹架上挑选名家文帖时,却发现了一封信。
她取下来递给云湄。
信封上戳着江陵宋府的封缄,云湄见了也没什么怪异之色。何老太太惦记她,时常送信慰问,每逢年节,还有大把的土仪和财货被抬入乔宅,云湄早都习以为常。
是以,当她神色自若、毫无防备地打开封缄,探手铺展信件时,几乎是看清字迹的第一眼,她便浑身血液凝结,如坠冰窟。
信上的内容,并非书面口吻,而是极其简短,却又足够钻心砭骨的一行字——
“你一定过得很好吧,云、湄?”
第83章 冠妻姓(三) 承载着另一个男人满腔幽……
夤夜深深, 傅母吟哦的哄睡小曲儿时远时近,与女婴稚嫩的咿呀腔调交织在一起,渐次变幻得幽微难闻, 缥缈旷远。
——除却耳畔连绵不绝的蜂鸣, 云湄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仿佛被投入了一泓寒冽深潭的最漈处, 独自被隔绝在了另一个天地。
信上笔锋犀利的“云湄”二字,深切地勾动了她的恐惧。
没有似是而非, 没有长篇大论,而只是直言道“云湄”。
这便足够令她惊惶不已。
压在信纸边沿的指骨渐次泛白, 紧攥的力道触动经络扭曲的旧疾,伤痛逐渐清晰。云湄思绪恍然, 抬手凝视, 取下玉结环的一幕似乎犹在眼前。
她心若擂鼓, 分辨不清是惧怕,还是旁的什么。
“这雨当真来得怪极了,没有半丝迹象。原我从官署出来,还不见异常天象,走至一半, 忽地砸将下来, 亏得左右有人, 打发回去拿伞……”
槅门微动,一道青袍人影显现。他由仆人侍奉着脱下官服外衣, 身后为他遮雨的侍从收拢伞柄,将其置放在墙根,呵腰退下。又有婢子赶忙去灶房热上姜汤,粗使婆子们抬了热水入湢室,预备伺候主君沐洗, 一切有条不紊。
乔子惟絮絮抱怨着,可除了下人们的窸窣动静之外,久久不闻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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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疑惑,原本立在衣桁下由着仆人替他更衣,眼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自己绕过屏风,三两步走近了,出声探问:“……表妹?”
乔子惟是随常呼奴唤婢惯了的,每一归家,仆人们依着老路,各忙各事,动静实在小不了。云湄早已从这些响动之中醒过神来,一手将信纸揉捏成团,着急忙慌塞入袖笼之中,却难掩苍白面色。
乔子惟见她一张脸孔血色褪尽,又咬着唇瓣不置一词,于是将探询的目光移向了立在一旁侍奉笔墨的悦儿。
悦儿作为递信人,自然目睹全程,晓得根结就在信中内容之上。但她只服云湄,见云湄默不作声,自己便也一言不发立在那儿,很有眼色地并不多话。见乔子惟入内,权当看不见他目光里的询问,福了福身子,佯作避让地退出去了。
乔子惟心疼又生怪,紧走几步靠过来,拢住云湄的肩头,“这是怎么了?”闻见傅母的哄睡声,他朝里间瞥了瞥,恍然问,“绥绥又闹你了?”
绥绥不是个安静的小孩儿,她不像旁的襁褓婴儿那般缺觉,反而浑身都是劲力,前不久刚学会了爬,夜间也在床榻里头上下左右地爬来摸去,有一回扒在母亲脸上,熟睡之中的云湄差点被她弄得背过了气儿,无奈,只能让其跟着颇有耐心的奶嬷嬷赵傅母睡在一块儿。
虽然女儿顽皮,但这显然不够用以解释云湄苍白的面色。乔子惟复又试探问:“还是出什么事情了?”
云湄扯谎找补道:“妇人家的事,你问了做什么。”
乔子惟一下子没听懂,“什么事啊?”
云湄只好佯怒说:“她咬我了,疼得很,你还要听细节吗!”
乔子惟早便习惯了妻子时不时发发雷霆、使使性儿,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他老早便知晓了她本真的脾性,早已接受如常,根本不会因此生气挂火。
不过听见内容,他还是颇有些尴尬,哽了下才小声地问:“什么时候能断奶啊?这样太遭罪了。我问过母亲,她说这个光景可以试着喂绥绥吃一点时蔬米糊了……”
富户人家都养有年轻的奶娘,乔家亦不例外,但云湄没有启用,心里总有些膈应,便只请了个照看细致的奶嬷嬷,其他俱都是亲力亲为 。
“她才多大,能咽得下去?”云湄这下是真不高兴了,她瞟了一眼对张夫人深信不疑的乔子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说是说起孩子的生养方式,话音里其实带着另一层指责的意思,“婆母说的都是金科玉律吗?你不根据各人的情况来的,生拉硬拽也要听她调摆?”
对于她们婆媳之间瞧着和睦,私底下却各自老有怨气这回事,乔子惟着实闹不明白个中缘由。既然闹不清,他便也干脆不再说这茬了,咳了一声,说道:“有些受寒,我先去洗洗。”
云湄懒得管他,只道:“随你,横竖被吃干抹净也是你的事。”
撂下话,自顾自进了寝房,看女儿去了。
赵傅母是个经验老道、极富耐性的奶嬷嬷,绥绥到了她手上那叫一个安分,三两下就被拍哄得舒坦起来,昏昏欲睡。云湄实在槽牙痒痒,看着看着就抬起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个小没良心的,遇上你亲娘就可劲儿折腾!”
绥绥进气不畅快,重又撩开眼皮儿,圆灵灵的一双眼睛,点漆的眸色却像极了亲生父亲。被揪了鼻子眼,她倒也不哭,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云湄瞧,倒腾着小手小脚要往云湄这厢靠,奶声奶气的嗓子里憋出模糊的单音:“娘!”
赵傅母闻声,当即比云湄还要大感惊讶,依稀辨认出孩子在喊阿娘,立时眉花眼笑地冲云湄报喜:“大奶奶,姐儿在喊您呢!”
云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欣喜的神色,反而被绥绥一双黢黑的眼睛盯得心里有些发毛,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早前还好,所有荒唐的记忆都在一一褪色、淡化,她见了女儿的脸孔,等闲还联想不起什么。可自打今日那封信一出现,云湄此刻再打量绥绥并不怎么像她的脸容,只觉浑身上上下下,便连头发丝儿都开始不舒坦了。
她拢了拢披衣,往后坐了两寸,并没有回应。母女俩对视半晌,绥绥始终执拗地盯着她,小小的身姿扑腾着,使出吃奶的劲头“咿咿呀呀”,看样子非得要母亲抱不可。
许问涯曾经也经常这么盯着她看。
云湄被女儿那双肖似的眼睛盯得实在坐不住了,噌地起身,拢紧外衣,浑身发寒地走出了绥绥的寝房,独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赵傅母。傅母的目光来回睃了睃,见门被带上,久久没有再开的迹象,只好倍感奇怪地细声嘀咕了两句,尽职尽责地重新开始哄绥绥睡觉。
绥绥这下可轻易哄不好了,云湄本来就鲜少抱她,时不时还甩她脸子,但小孩子并不因此疏离母亲,反而对母亲有着天然的依赖性,镇日都想黏着云湄。云湄这会子来了又走,绥绥仿佛从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中意识到了什么,嘴巴一瘪,就开始啜泣起来。
声音不大,但哭哭啼啼的,犹如窗外的阴雨,连绵细密地罩在人心头,听得人喘不过气儿,烦闷无比。云湄刚刚放下床帐睡好,那厢寝房里传出来的哭泣声仿佛拿捏着声调似的,哪怕关了两重门,就是能沿着犄角旮旯传过来,教她听个仔细。
捱了半晌,乔子惟也收拾停当过来了,在床畔坐下,一面由仆人擦拭发尾,一面聆听着哭声。
乔子惟轻车熟路地劝解道:“我知道你脾气不好,但从没说过你什么,这都是你的性儿,我还觉得挺可爱的。但是你平日里给我们这些大人脸色瞧无所谓,别让孩子也受了罪,绥绥才多大呢,这样不利于培育她的性情。”
“我这不是正在养我的性子吗?还没养好,就少去她面前讨嫌了。”云湄闭着眼睛道,“再说了,身边的人还不够对她好呢?她是爱里泡大的,自小长在蜜罐子里,又哪能跟我这人一样长歪了去。”
话是这么说,但真实的情况,夫妻二人心里头都门儿清。绥绥这小孩,瞧着对谁都嬉笑的,但其实只真真儿亲近一个人,那就是云湄。
赵傅母对她好,张夫人面上也待她亲。乔子惟多次虎口夺人,免她受到母亲的火。悦儿彩环两个贵妾亦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喜欢极了,日日陪伴在侧,软语哄着捧着。但绥绥不喜欢他们,就要那个不冷不淡的云湄。
乔子惟直觉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毕竟云湄也就是有点子小小的脾气而已,倒还远远不至于当真跟小孩儿计较那些个吃奶受痛的小事,由此刻意去冷落亲生的孩子。
是以,待得烘干了头发,挥退下人出去值夜,他便径自倚进帐子问:“你今天究竟因了什么不高兴呢?”
云湄感受到热意,眯开一条眼缝儿,发现乔子惟委实靠得有些近了。从前都是各睡各被,哪有这么相互依偎的。因着云湄是揣着孩子过的门,两人都尚且没有提过圆房的事,但既然已成夫妻,云湄早前又没有过分房睡的提议,床笫敦伦,这都是顺理成章的、迟早的事儿。
更别谈云湄眼下早便坐完了月子,身上已经好全了。
美人新浴,身上自带一缕幽微的清香。云湄闻得鼻息发痒,偏头垂目,乔子惟那张标致已极的容颜近在咫尺……但不消片刻,伴随着衾被窸窣,离她原来越远。云湄疑惑地循着踪迹下垂目光,却是见他双手扶住她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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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先是靠在了她的小腿肚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回视着她,但讨好的意味呼之欲出。
“你、你——”云湄张口结舌。
“表妹不是不开怀么?”乔子惟扬唇笑笑,幔帐筛入的迷蒙灯色投映在他侧颊,与他的眼波一般粼粼似水。只闻他一字一顿地轻声接续道,“我来哄你高兴。”
……妖精!
云湄不敢再看,收回视线,阖上双眼。她探手攥紧了他一绺青丝,指尖战抖。
“哇——!”
适逢此升温之时,孩子又哭了。这回比先头那些隐隐约约的试探啜泣,更加响亮,尖刀似的扎过来,帐中的微妙气氛几乎是瞬时便被击了个粉碎,转眼荡然无存。
夫妻两个俱都一骨碌爬起来,外头很快响起细碎的叩门声。仆从敢漏夜打扰,也是大有源头的,从前就没有要过水的先例,他们自然而然地大了胆子,不怕打扰、撞见什么。
乔子惟无奈,抚了抚云湄的手背,“我去看看。”
云湄拉住他:“你自管睡吧,绥绥她只要我。”
这话也是,乔子惟自知去了也不管用,只说:“我等你一起睡下。”
云湄披衣下榻,回身掩上幔帐,道:“你明日还要点卯,别等我了。”
这是委婉的推拒,随着话音落地,帐中人很快失了声息。
云湄无法,但她心里扎着来信的事儿,实在没办法跟他亲近,没得半途扫兴,所以才不能轻易答应。她歉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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