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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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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骨才好了许多。

    只昨日去茶楼一趟,病来如山倒,不过一夜,脸颊便清瘦了。

    陆念安没什么力气地半躺在榻上。

    仍旧是脆弱。

    巴掌大的脸,乌发被沁湿黏在额间,脸上毫无血色,在光下几乎透明的莹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焉焉地抬眸,目光落在一侧的兄长身上。

    此时屋中寂静,只几声鸟吟从窗外传来,极细微的声响。

    隔着漆木小案,陆祈低垂眸沉沉看向她,面色算不得柔和。

    莫名有些心虚,陆念安下意识舔舔干涩唇瓣,刚想说些什么,喉间却一哽。

    像是吞下一整块瓷片,锋利的棱角刺进皮肉,陆念安皱着小脸,都吞咽都放轻了。

    她忍着疼,缓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哥哥,阿念方才已经乖乖喝了药了,你……别这样看我了。”

    这般沉静的目光,总令陆念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她明明很听话,只去了茶楼,也没有乱跑。

    夜里是发热了……

    可是生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如果可以,她当然也不想头疼。

    胡思乱想时,陆祈缓步朝她靠近,嗓音清冽,道:“哥哥又如何看阿念了?”

    “就是 ……”陆念安低低咳嗽了两声,嘶哑着:“就是觉得哥哥你不太开心。”

    说到最后,还没等到回应,喉间一抽一抽地疼,像吞下锋利的瓷片。

    陆念安忙抬手抵在床侧,又止不住地咳嗽起,单薄的肩,纤细的脖颈,莹白肌肤在光下,抖动着仿佛就要碎了一般。

    陆祁大步上前,将小姑娘轻轻揽过,抬手落在她肩侧拍了拍,语调冷漠:“出去一天就弄成这副模样,阿念觉得哥哥会开心吗?”

    “可是阿念什么也没做,只听了场戏,一直等着哥哥的。”陆念安的声音越发虚弱,低低抱怨着,唇瓣干涩。

    陆祈没说话,将置于漆木小案的甜茶递给她。

    茶杯温热,陆念安接过用双手捧着,但没喝。

    她回忆着又解释:“我真的什么也没做,等戏落幕,阿念最多只去了一旁的饮子铺,只几步路,很近的,也没干什么,恩,最多就见了沈大夫,然后……”

    她越说嗓子越哑,说到最后,声音已轻得听不真切。

    陆祈沉着一张脸,很快握住她的手将茶杯往上抬,杯口触着唇角,陆念安下意识张唇,被哥哥硬灌了两口。

    “咕噜”一声,甜茶入喉,熟悉地疼意涌上来,陆念安觉得的喉正在被凌迟,每吞咽一次就咽下一块瓷片。

    她推开茶杯,低低皱起眉。

    “别同哥哥提沈大夫。”陆祈双眸微眯,目光落在她推开地茶杯之上,又道:“该润润嗓子,听话。”

    话音刚落,他手掌严丝合缝地压住她的,陆念安被迫又饮了口茶。

    嗓子仍旧很疼,疼痛之余,陆念安忽然发现兄长是误会了什么:“哥哥,你不要对沈大夫有偏见,也不是沈大夫害阿念生病的。”

    再次以前,对于沈淮安,陆念安唯一的印象是——好年轻又医术很好的大夫。

    直到昨日,见过了沈大夫被压在泥地,被拳脚踢打,被至亲的师傅背叛,陆念安无端生出一种心心相惜地情感。

    “哥哥,沈大夫好惨的,”陆念安没什么力气地靠在哥哥怀中,唇瓣微微张合,虚弱道:“沈大夫父母双亡,从小一个人在外流浪,也没有父母,就和那时的阿念……”

    “好了阿念,”陆祈打断她:“和哥哥提这些,哥哥干脆将他带回府中,每月支出就从阿念月俸里扣?”

    这语调冷得瘆人,嘲讽至极地反问,偏生陆念安听不出来,脸侧抵在哥哥的胸膛上,眼珠子转了转,倒像是在认真思考。

    陆祈抵着茶杯送到她唇边,打断她的思绪:“再喝些。”

    “不要,”陆念安娇声抗拒着:“很疼。”

    不要喝水,连吞咽也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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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瞧出来她的难受,陆祈没在强迫他,松开手将茶杯放置于一旁。

    而陆念安低低垂下眸,像是在沉思什么。

    月俸……哥哥每月给三两银子,但其实她并未花什么。

    衣裙,首饰或是旁得,每月一到时间,就有嬷嬷送来。

    哥哥走的这两年亦是,细细算着,陆念安发现自己竟从未将三两银子花完过。

    那,陆念安仰头看像兄长,大方道:“那哥哥想养沈大夫,阿念也可以出些……”

    一句话未完,有什么东西触上她的唇角,陆念安下意识舔了舔唇,柔软的舌尖擦着兄长的指腹,愣住。

    陆祈沉默地凝视着她。

    下一瞬,陆念安才发现有什么东西从正口中溢出来,忙低下头,抵在唇角的长指已经湿濡,挂着一串晶莹,又拉成长长的银丝。

    陆祈将指尖拉开,细细的银丝跟着断裂,他一言不发的从袖中抽出绸帕,先是替她擦了擦唇角津液,才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指尖。

    “好了阿念,”陆祈面色冷淡:“连吞咽都不会了?”

    陆念安抿唇,手足无措起来,还是那一句:“很疼……”

    他指腹摩挲在她的下巴边,替她合上:“那闭上唇,今日都不许说话了。”

    这语调不容人质疑,陆念安想反驳些什么,正前方,传来一阵敲门声。

    门外,青竹低下头:“大人,御史大夫来信。”

    这几日日子特殊,本该一早便去书院的。

    只是昨日夜里,小姐忽得病了,此事便被耽搁住,一直拖着……大人好像忘了。

    听见这话,陆祈将怀中人放下,却被妹妹扯住袖摆。

    病中之人尤为脆弱,陆念安躺着,面色苍白,眼眸是湿漉漉的。

    她没有说话。

    陆祈看了她一眼,大手压在她手背之上,轻轻拉开。

    知道她粘人,并未直接离开,他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阿念,等哥哥忙完再来陪你?”

    陆念安将脸缩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好吧。”

    病中是最为脆弱的,陆念安离不开人,就像小时候,喝红豆粥,要哥哥每一勺数五颗红豆放进去才肯用。

    陆夫人笑她娇气,陆念安却只是不想一个人,她只想让哥哥多陪陪她。

    当下,这种情绪更加明显,等听见门被合上以后,陆念安拉开被子,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舍。

    又被哥哥丢下了。

    她知道兄长并非无事,相反,接下来的春试,都是极为重要的。

    她却想让他留下来陪她。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以后,陆念安感受到熟悉的恐惧。

    那些兄妹之间的亲密接触,不在被兄长局促,当下,就像春雨一般,无声地让她适应着。

    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一样。

    可是她明明不想这样的。

    陆念安皱起眉,莫名有些忧思起来。

    她一贯不太自觉,都怪哥哥怎又不拘着她了。

    好像还是……不能一直留在家里。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王太医诊脉以后,替她开的药方子需严按时辰连着用三日。

    病中浑浑噩噩本就嗜睡,陆念安时常是还未睁开眼,秋菊就端着药准点进屋,逼着她用完药在歇息。

    陆念安连眼都睁不开,因为喉疼,小口小口的饮完,等口中被苦涩占据,再倒回榻上,继续浑浑噩噩。

    一日里也就午时清醒了会儿,秋菊端了粥和叠点心进屋。

    到这时,陆念安精神气好了些,当下用了半碗甜豆粥,忽然想找人说说话:“秋菊,你说春试会很难吗?”

    她还是仍旧有些哑,秋菊听了,轻轻笑:“小姐,瞧你这是什么话,连乡试都是极难呢。”

    “这样呀。”陆念安悠悠点头。

    是昏睡的时候,总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聊到此番春试规矩繁多,严苛极了。

    “不只是严苛呢,”秋菊解释:“上京参考的学生有千人有余,最后能通过考试的却只有百人,小姐你想想,这得多不易。”

    陆念安指尖抵着瓷勺搅开豆粥,听见这话,缓缓放下了瓷勺。

    大抵是前日里刚见过,陆念安便又想到了沈淮安。

    那时她不觉春试有多难,夸起人来没有顾忌。

    当下听了秋菊的解释,陆念安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懊恼。

    只有百人能通过考试……

    她的夸赞就好像变成了压力一样。

    陆念安是容易感到愧疚的。

    她放下粥,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焉焉问道:“秋菊,那你说哥哥明日回屋吗?”

    “小姐可是想公子了?”见陆念安这副可怜的模样,秋菊心下了然,捻起一块糕点递给她:“学生们还在考试呢,公子明日怕是回不来,怎么说也要等到后日。”

    “这样呀……”

    糕点泛着微甜,陆念安吃了一块,她没有解释什么,蜷缩在薄被之间,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秋菊也不在打扰,端着托盘走出去,轻轻合上门。

    此时午后,院子里春意尤为盎然,正在清扫落叶的莲叶听见声响,放下扫帚,转身问她:“小姐可好生用了药?”

    “用了药后,食了半碗粥一块糕点。”不知想起什么,秋菊犹豫着,忧思道:“病中脆弱,小姐怕是有些想公子的。”

    *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彻底暗下,寂静的春日夜晚,已有蝉鸣声萦绕。

    陆念安顶着头乱糟糟的乌发起身,一手掀开帘帐,侧眸看见屋内落了一地月光,一时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她皱起眉,方才好像做了一个不太好梦。

    梦里沈大夫未考上贡士,她却不知,仍按照约定次日去医馆,一见面就缠着沈大夫问他考得如何……

    正胡乱想着,里屋的门在这时被推开,轻微地“吱呀”声入耳,陆念安转过头。

    屋内未点灯,高大身影沐在月光下,在逼仄的室内,无端生出几分压迫。

    好在很快,置于高架上的烛台被点亮,陆祈放下火折子,光下,高挺的鼻,眉眼清俊。

    这下,陆念安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怔怔地模样:“哥哥不是后日才回来?”

    “哥哥是对阿念说,忙完了回来。”陆祈无奈,合上门走近,沐浴以后,萦在他周身的气味变得冷清,冲淡了药味的苦涩。

    陆念安又坐起来一些,此时刚醒,寝衣松松垮垮挂在肩侧,领口散开,露出浑圆的肩,在暖光下,裸露出的肌肤如羊脂一般细腻。

    她睡眼惺忪,一边揉着眼:“哥哥,阿念方才做了个梦。”

    陆祁坐在床侧,不过片刻,抬手捻起妹妹的寝衣,一边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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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同哥哥说说?”

    长多大也不会变,有些习惯像是融进了骨头,陆念安断断续续将梦中所见说给兄长听。

    春日里的寝衣为云纱所制,云纱轻薄舒适,贴肤的料子,自是极好,陆祈用指腹摩挲了瞬,轻轻往上提,遮掩住妹妹莹白的肩。

    兄长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陆念安说话时,陆祁又沉默着替她将衣领也理好,指腹不可避免地擦过她脖颈,转瞬即逝。

    陆念安未曾察觉,蹙起眉继续低声烦恼着:“哥哥我那日好像不该对沈大夫那般说得……”

    “梦里沈大夫没有考上……”

    “沈大夫有些难过……”

    “但秋菊从前说,梦里都是相反的,沈大夫大抵是……”

    在陆念安第六次念到沈大夫三个字时,肩侧被什么抵住,裹挟着凉意的长指一瞬收紧,她思绪跟着被搅乱,愣愣抬起头。

    床榻一侧,高大身躯遮挡住仅剩光线,陆念安的眼前变得模糊,只看见哥哥的眉眼沉在阴影里,难分辨。

    陆祁握住她的肩,隔着一层薄薄的云纱,大掌极为克制地收紧,与此同时,劲瘦腕上鼓起青筋,一直延伸到手背。

    他沉沉看着她。

    这力道并不重,陆念安未感受到疼,只是视线之中,兄长的手腕竟隐隐颤抖起来。

    她有些莫名,试探性地唤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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