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余下收好,在厢房里发了好一会呆。
宗契的痕迹已散尽了。如今厢房就是厢房,空屋无人居住,若不打扫,想过一段时候,便要生蛛网灰尘了。
他才走了三日,一屋便已冷落至此;若是几年未见,物是人非,差别岂不更殊绝?
而她与定娘之间,已生隔了四年。
范碧云那头,见应怜不说话,等她下文,便将那说辞道来:“你与李娘子虽是姊妹,此回她坑害祝娘子事,定然没向你透露一分一毫,足以见她心思深沉。她如此处心积虑,无非就是与那王渡狼狈为奸,不教祝娘子坏了他们的好事。你想,若她晓得你已知情,便就能顾及彼此情分,不对你下手?”
应怜摇头,“我仍是不明,若真如你所说,她为了嫁给王渡;可祝娘子已远避他乡,再不能中间搅扰,为何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范碧云迟疑了片刻。
【“这是什么地界?”连日来 ,她心中不安,只得时时问路程。
外头汉子答言:“泗州。”
范碧云向来也不识得什么三洲四洲,心思也不在这上头,不过随口一问,跟着又小声劝祝兰:“都说穷不与富斗,王家如今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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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豪户,咱们孤身两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怎么就能斗得过他们?娘子,听我一句劝,就改道去代州吧,别去什么洛京,您如今这样儿,哪有什么大官人肯顾你?”
这已不是她头一回说,这些日,任磨破了嘴皮子,范碧云急得嘴上起了燎泡,祝兰却只不为所动。
这一次,许是问得烦了,祝兰终于开口:“我敢去,自是有底气。他王渡敢收那样一本簿子,要火中取栗;我为何不能借力打力?景顺一党正愁没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我送上门去了,他们能坐视不理么?”
一句话里,有大半句,范碧云全听不懂,却隐隐晓得,竟是比斗王家还凶险的事。
她将这话囫囵记在心里,却觑着祝兰脸色,再不敢发问。】
但这些她宁愿烂死在自己肚里,也万不敢与应怜透露一字半句。虽不明就里,范碧云却总觉得,这是对谁也不能说的。
她只得含混揭过:“他们夫妇交恶,更兼新欢旧爱不能容,生了杀心,是常有的事吧。”
应怜不语,已知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了,只是心中仍有一丝疑虑,总觉里头更有什么事,却想不出眉目。
半晌,她上下一打量范碧云,见她已然回了精神,便将那包袱递过去。
“这……娘子何意?”那包袱里头定是财白,范碧云接了,却笑不出来,只觉心里没底。
“这是赠你的川资。”应怜淡淡道,“你知我这处不稳妥,念在你我尚有一点相识之谊的份上,我不忍见你流落飘零。这里有五百贯,足够你好几年花用了。你长得秀丽,人又机灵,嫁夫找主不是难事;你若想回洛京家中,这钱也尽够你一家子救急了。”
五百贯,好大手笔。
范碧云却失声叫出来:“娘子是要赶我走?”
满以为板上钉钉之事,只有她范碧云挑人的份儿,何曾想今日被应怜挑拣了一回,又当不要的零碎扔了出去。
应怜却道:“不是赶你走,你也自知,定娘时常要上我这处来的,万一教她见了你,又生祸患。”
“故我方才说,你得与我一道走呀!”范碧云当真急了。
她急,应怜却不急,反找了一侧栏杆,随意坐了下来,一声笑问:“我又不是你身上的物件,为何要随你一道走?”
“你就不怕……”范碧云说了个开头便噎住,乍然醒悟过来:疏不间亲,应怜根本不信她危言耸听的一番话。
“你也明白,她是我姐姐。”应怜微仰起头与她说话,语气却愈发从容,“无论如何,她不会对我有所戕害;而你不同,越早走,就越能活命。”
——她当真不要她了。
范碧云满脑子都是这一念头,不由得惶然起来,全身气力也被抽掉了一半,紧前两步,喉头发哽,问:“你赶我走,我又能去哪儿?似我这般不清不楚的人,谁家又能要我!你、你……你怎么这样狠心,你可晓得,我从泗州而归,好几百里路,千辛万苦,日夜也不敢停下,走得脚都磨出了血,想寻人搭车马,却被认作是乞儿,放狗撵我……就为了投奔你!我遭了天大的罪,才寻回扬州,你不能、你不能不要我!”
她好一番动容,说到伤心处,真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
应怜听罢了,有一刻,并未说话,彼此上下相视,一个泪眼,一个沉默。
好半晌,她终开口,话中微微奇怪,“你吃了好大的苦头,可这并不是我害的。相反,我先前允你留在这儿,是你要一意随祝娘子走的。如今遭了罪,却反拿这份罪来要挟我,我若不收留你,便就成了见死不救的恶人,当真怪哉。”
范碧云含泪望她,她于泪光之中,面容意外地平静,即便今日落雪暝暝,她眉眼里仿佛却蕴着平和的光彩,如皎月、如润玉,毫不为外物所动。
“你既把话说到这份上,逼我点头,那我便明明白白告于你:你,我不要。”应怜顿了顿,又道,“你为人反复,变化无常;于危难中背弃我在先,是为不义;认祝娘子为主,却弃她于不顾,独自出逃,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我怎能要你?故赠你川资,教你自寻出路,我自认已仁至义尽了。”
范碧云好一晌怔愣住,说不出话来,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
许久,她两腿发软,竟噗通跪在应怜跟前,抱着她双膝,哭道:“我错了,惜奴,我知错了!你别赶我走……我从小没了爹,备受欺凌地长大,总得学着圆滑些,我再不如此了,往后必对你忠心不二,可好?”
她声声哭得人心软。应怜叹了一声,却不敢心软,只推开她起身,“你我注定缘浅,我至多只能与你些钱,再多的,我给不了。你走吧。”
范碧云软硬招数都没了法儿,见她铁了心撵自己,晓得再跪下去,跪到地老天荒,她也不会回心转意了,心中不知是气多还是悔多:“好,你不要我,你嫌我不忠不义。谁人生来自甘下。贱?能做那忠义两全的圣人,我也乐意,只是我不如你好命,锦衣玉食里长成,从不晓得人世艰辛;一朝落了难,却还有个人护着你、保着你……我孑然一身,能倚靠的只有我自己,若认那忠义的死理,如今骨头都不知被哪条野狗啃去了!”
说来奇怪,先前声泪俱下,实则她心中并不怎么悲伤,大半是作给应怜看的;这一会分明心中真正涌来了一股难过,压着她挥之不去,连天地都灰暗了,范碧云却又不想哭了。
哭,是要有人看的。没人看,那泪也不值钱了。
她擦了擦泪,跪得膝盖发麻,直起身,向着应怜,见她已别过脸去,不愿施舍一寸目光,心知尘埃已定,再难更改,伫立廊下,任寒风吹得脸面发干皴疼,半晌动弹,却是给应怜施了个礼,背上行囊,转身而去。
回廊到了拐角,再见不着了,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遥遥的廊下,仍立着应怜,远望去身影有些清瘦,侧脸眉目却楚楚,似发怔看一树雪梅,却蹙眉不展,又似思想自己心事。
范碧云收回目光,心中萧瑟,掩门而出。
范碧云走后,应怜又去了一趟顺泰标行。
那姓张的团练今日仍当值,显是心明眼亮,见了她,只拱了手,道:“娘子今日又来了。”
应怜点点头,话不好直接问出口,早已想好了说辞,只道:“我今日来问问那张契纸的事。”
“契纸?”张团练不疑有他,答道,“娘子放心,契纸俱是主顾们一人一份。娘子既退了标,契纸归还后,我家自是尽烧成灰的,绝不再生变故。”
“……哦,当日来退标的,可是我那姐姐?”应怜问。
“是,是那位姓李的小娘子。契纸是我家与您二位订下的,退也得由您二位来退,旁人来我家是不信的。”张团练笑道。
应怜也笑了笑,“我姐姐说我多虑,你们镖行是最稳妥的。那日……是初三还是初几来着,她退了标,又笑话了我一场。”
“初三。”张团练添一句,见她面色微微发白,便又关照,“娘子气色不大好,可要稍歇一歇,喝杯热茶?”
“不了,我还有事,顺道路过,问一嘴而已。”她拒了,几句话后,便向他告辞。
张团练送至门口,见人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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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又折了回去。
今日日午,天色愈发昏暗,雪欲落未落,正月里行人匆匆,出门俱都带着伞,言语道恐又要落雪,还是早归的好。
只应怜一人,戴了帷帽,隔着薄薄层纱望这天地,人来人去,各自身边穿梭,行色匆匆,也不知为人为己。
分明有落脚的宅院,她却仿佛忽然一下失了家所在,茫茫然不知归途何往,独自一人躲在帷帽下,且喜旁人觑不着她这灰暗的一角,便指点嘲笑不到她身上,一并连怜悯也撇去了。
只是行路艰难,她仿佛身背千钧在肩,愈走愈累,愈走愈心灰,最后脚步实在挪不动了,一晌歇在人屋檐下,也懒得回首,只待人出门,撵了再走便是。
冻云寒雾,果真不一刻便又落起雪来,她目之所见,但有纷纷行人将散撑起,遮蔽一方小天地 。
也不知缩了多久,直望到路上人迹也少了,新雪又覆了旧雪,连犬马的足迹也遮掩尽,天地又一片茫茫,屋舍老树尽白头相倚。
别人家的屋檐,哪里是久留之所,还是赶紧回家的好。
只是,她哪还有家。
应怜身上冷透,帷帽薄纱遮得住目光,遮不住风雪,她只得蜷缩了身子,许久,钝钝地想,若不回家,还有哪里可去。
一晌又觉着眼光太过狭隘,都已至这般境地,她还有什么牵挂,天大地大,又有哪里不能去?
要不……去寻他吧。
江宁府寻不着,那便到代州等他;代州若寻不着,那便去五台山等他。
总能把他等来的。
等到他之后怎样,她不知道,但总好过在这处,心中结了死疙瘩,与定娘亲缘成仇,恶言相对。
第53章 第53章归也为情,去也为情
暮云飞雪,百里同天。
那风雪敲窗,搅扰得人残梦难圆。
约摸他也喝了酒,生出醉意,见灯下她比玉莹、比花艳的姿情,竟不似以往恪守清明,反着了魔,将人捞在怀里,听她声声如玉断珠连,唤他:“宗契、宗契……”
窗外雪冷风寒,窗里却春。宵梦鸾,迷障误人。
也不知哪来的琼花露醇美滋味,沁散唇舌,他欺着那人,却于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恨不得揉碎那极清极艳的身骨,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便好带在身边,再也不离分。
那焦灼纾。解不开,催得他失了常性,百般与她狎昵;却又模模糊糊,真似巫山行云,缥缈无凭,陷在她温香软玉里,缠绵已极,激得人气血沸腾,不管不顾便愈发深了下去。
那风声雪声甚嚣,一晌忽惊碎了春。梦,灌入他迷堕神魂里。
宗契猛地惊醒。
她唇舌身体滋味尚在畔,清晰可辨,眼儿里笼着水雾,声声喘息不匀,竟是那夜百般攀缠着他时的动情之色。
那股火气在腹下冲撞不去。他身上愈是燥意,脑里便愈是烦乱。今日晚间住店,多喝了几杯,怎晓得便生出这样猥鄙的心思。
只是她魂梦里,那般可怜可爱,竟勾着他不由得去想,再清静不得。
宗契硬生生拗断这股邪思,黑着脸换了亵裤,后头小半夜,再睡不得,勉强打了坐,脑中却想的也还是她。
风雪寒霄,也不知她那处如何,可锁严实了门窗。
只是走前一日,他买了石炭,教她添盆中取暖,忽惊来醒悟,却未提点她,若烧了炭,不可将门窗锁死,否则那烟气害人,要吃苦头。
愈想愈惊,却强令自己沉稳下来。她往年严冬,家中又不是不烧炭,难道这也不晓得?
一晌又想回方才那荒诞一梦。
客店里独房独居,又逢深夜无光无火,最易胡思乱想。连他也不能清心寡欲,又恼怒怎将这些糟污之事与她牵在一处,平白亵渎了人,愈想愈不是滋味,索性下榻,将夜来半壶冷茶全灌入肚,压压火气。
反复几次,忧思忧恐,尽是没完没了。
本想着与她已有始有终,一场缘分了了,此夜中独探心境,生各种忧怖牵挂,方悟分明不是缘灭,才是缘起。他身虽遁离,心却未离她一分,纵再行百里千里,岂不是自欺欺人?
因又想到俗事。譬如那标行,她谈及武师比原定早一日起行,他却总有一二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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