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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81章鸾凤归在旧枝梢
应怜心念电转,向那哭泣的孩儿问:“……萍儿?你可是萍儿?”
萍儿抽抽搭搭,泪水与小脸上灰黑混成一道一道,“是我。”
应怜便明了了。
她将宗契拉到一边,叙了一遍前情,尤其道了那“宗氏旧园”几字,便见宗契望着萍儿的目光一时有些发怔。
她轻轻地搭在萍儿肩上,将她慢慢带了过来,心下怜悯,拿了条新手巾,细细为她擦净了头脸、双手。
萍儿生得白嫩秀气,有些怯生生的,任她擦拭。
“你爹娘姓字是什么?家住何处?”擦净了,她又为她重新束了红丝缯,扎好了三丫髻,一番询问。
六岁的孩子,说懵懂也懵懂,说开悟也开悟。闻听她问,萍儿又大哭起来:“我爹是江宁袁知府,我娘是主母宗氏。我娘说去西北望火楼,可那里起火了……”
宗契低声将望火楼起火一事告与了应怜。
那便是都没活路了。
她拉着萍儿的手紧了紧,“你可还有别的亲人?义兴县的宗氏旧园,那是你家么?”
萍儿却哭着摇头说不晓得。
那妇人已死了,临终前嘱托的事,自己总要替她办一办的好。应怜想。
只是宗契却不作此想。他皱着眉,在杂杂沓沓火把的摇曳光亮下,脸廓被勾勒得像出鞘的锋刃,消减了平日里柔和,平添几分凌厉,“江宁初克,敌兵四散,义兴县附近也不知安不安生。你一个女娘,更不好带个孩儿去那样的地方。不如我去,问明了事由,待那处安定后,再送萍儿不迟。”
天棚无门无窗,任夜风游来荡去,饶是如此,冲不散漫天的血气。他离近时,应怜便闻见他衣襟袍角沾染的血腥气,混着浸透的汗水,再也不见半缕梅或兰的衣香。
这即是凡尘罗网里,名、利、仇、欲的气息。
宗契总愿在她身前,一肩担下这些脏的乱的,蹚开了一条平直的路,再让她走。
只是她与他并肩,岂会不染一点血污?
“我与你同去。”她道。
宗契向来不擅与她争,见她眸中执拗决心,即将出口的拦阻又咽了回去,只道:“那好,过后你先歇一觉,待醒了,咱们再去。”
黎明前,应怜搂着萍儿,权且在客店里歇宿了一二时辰。
客店里人手早已尽换了知根知底的义军,再没甚好担心的。
她劳累了大半宿,此时早已困乏,任日上三竿,睡得几乎人事不省。直待睡梦深处察觉一阵动静,费力地睁眼,才发觉是萍儿梦中惊哭,手脚乱挥。
应怜轻拍了拍她。不大会哄孩子,有几分笨拙地将她搂进怀里,迷迷糊糊地哄:“我在呢,睡吧。”
小小的身子勉强安静了一刻。
应怜醒过一回,却有些清醒了,一会儿,又觉着怀里的小家伙乱动了起来。
原来是萍儿醒了,扭来扭去要起身。
这么一折腾,她也闹没了睡意,精神头儿回了七八分,索性带着萍儿漱洗穿整了,叫来个兵士问:“这会子大家都在忙什么?”
战事早已尘埃落定。兵士神采熠熠,答道:“单将军已入府署坐镇了;军师们都在忙,说要
将府城上下的人事都梳理一遍。昨夜上阵的将军们都歇下了,晌午后还要巡城呢。”
各人有各人要忙的事。
“那宗契高僧呢?”她又问。
那小兵搔搔脑袋,“高僧方才正套了车,约摸要出门呢。”
应怜大惊,忙问明了他歇宿处,牵着萍儿,急急地寻过去了。
一路上埋怨:这秃驴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分明说等她觉醒了同去的!若不是她觉中被萍儿闹醒了,估摸着候她睡上一觉,他人都已经到了义兴县了!
这么想着,脚步就有了点气势汹汹的意味,直待来到后院他那一间,正要扣门,却恰巧此时,半旧的木门向两边一开,应怜差点一手推了进去。
里头立着宗契,正一只脚往外迈,陡然见着应怜,一怔之下,便没想好要说什么,只唤了声,“惜奴。”
他极高又宽健的身量,动一动便有种蓄势待发的压迫,却教应怜纤细的一条影儿闲闲堵在门口,仿佛那里立着一道坚锁;一双清莹莹琉璃水晶似的眸儿瞧来,心里便一突,生起了某种又爱又怕的感觉。
应怜搭了一眼他这副衣衫粗朴、紧陈利落的穿戴,不紧不慢“嗯”了一声,见他让出一条道儿,抬腿埋进门槛,高高昂着头颅,努力摆出一副得了理可以不饶人的板正模样,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宗契回答不上来,含糊应了一两声。
她眼尖,却瞧见了他唇边泄露的半分殷殷笑意。
应怜便泄了气。
“分明说好等我同去的!”她索性摊开来直说,有些愤愤不平,折回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你怎能言而无信,答应了的事又反悔?你现下若要走,便把我也带上!”
宗契无法,想笑又怕她更恼,只得忍住了,打了个哈哈,“你累了一宿,该好好歇一歇……”
应怜却不依,一语拆穿他,“你不过是担心我在义兴县不安稳。可你想想,若你独自去了,我岂不一样担心你?”
她是个再规矩不过的女娘,哪怕耍起脾气来,也不过是念叨几句,瞪他一眼,多余如撒泼打滚,便不会了。
宗契手心又开始有些发痒,微微抬起手来,想摸一摸她乌厚密发的脑袋,或捏捏她的脸。
她真可爱。
他端正神色,面孔沉肃地想。
应怜一只手挥到了他眼前:“你在听我说话吗?”
那只手白皙可爱,他一个心不在焉,瞧着那五个指尖粉润饱满,手比心更快,大掌一抄,将它们全数捏在了掌心。
指腹扫过,是比想象中的更加柔软。柔软到不可思议。
不过一瞬的事,他猛地松开。
眼前应怜被惊吓到一般,也不叨叨地念了,圆瞪着剔透明净的乌眸,颤晃着一丝无措的羞臊,慢慢地从如玉的脸颊上晕染开一片红粉。
羞意蔓延,直到她两颗柔软的耳珠也粉嫩了起来。
应怜默不吭声地将手缩下去,背在了身后,扭着脸打量这间简致幽静的客店屋舍。
空气中饱涨着一股静谧却令人心颤的暧昧、隐秘的温柔。
宗契压抑住想盯着她瞧的冲动,稳住心神,不再隐瞒,“……我的确是担心你安危。我去去就回,至多不过四五日,可好?”
他嗓音中含着无奈的妥协、温和的劝哄,甚至隐藏了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出的宠溺。
可应怜将五指于背后蜷起来,回味方才他指腹摩挲的温暖心悸,硬梆梆答道:“不好,我要与你去。”
宗契叹了口气。
“好吧。”他没法拒绝她,又丢不开她,只得应承下来,“只是这一趟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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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游逛,可不清闲。”
应怜仍板着脸,只是当他话音落时,便再绷不住,流露出三分欢喜的笑意来。
她偏着头注视窗外草木葱茏。宗契便不再压抑,凝视着她,从眸中落到心尖,又蕴藏进心底深处,目光再不离开。
宗契形貌引人注目,兼之手掌受了伤,便由随行的小乙赶车,一重车帘遮了他与应怜、萍儿。一行人连庆功的酒宴也没赴,果真马不停蹄,赶往了义兴县。
宗氏旧园不在城中,离着义兴县尚有数里,颇有山环水绕的景致;只是年深日久,只一个上了岁数的哑仆看家,宅院便总有一种老旧荒弃之感;遥遥便见得外墙一带失了修,原本朱漆的墙面遭风雨剥蚀,残旧不堪,里头繁茂地生长着数丈高的树木,满目里皆是夏昼浓荫,返璞归真。
哑仆乃是一枯瘦的老叟,开门又见了宗契,立时愤怒地瞪直了眼,咿咿呀呀一顿比划,似乎很想要揍他,却又不大敢的样子。
这一带几无人迹。上回一行人至他门前,踩踏出的野径复又生了青草。宗契任他指点,从行囊里先掏出了个小匣,以示歉意和诚意。
那匣里盛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完璧归赵。
哑仆瞧了见,怔了半晌,赶忙来藏入怀里。
应怜也带着萍儿下了车,环望四周,目光落在白发苍然的哑仆身上,向身边的萍儿问:“你认得这一阿翁么?”
萍儿把头贴在她腰腹上,闷闷不乐地抱住了她,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是兴伯,我不喜欢他。”小姑娘似是撒娇,粘着应怜不放手,“我娘也不喜欢。”
她晓得母亲去了望火楼,也晓得楼上起了火,路上两日,问应怜:“姨姨,我娘死了吗?”
不知是谁与她说的。应怜心中发酸,抱着她,应了一声。
“那她何时回来接我啊?”萍儿又问。
应怜哑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含糊应答:“……要过些时日呢。”
萍儿果真乖乖地等了。
哑仆不能言,眼睛却没花,一眼瞧见萍儿,更呆了一呆,急走来几步,却在萍儿嫌弃的目光下,生生顿住。
宗契简明向他叙了一遍城中变故,只含糊隐去了自己入城一节,道那望火楼上有人身死,如今正在捡拾尸骨,若当真是知府夫妇,必是要好生厚葬的。
哑仆嘴唇嗫嚅,面色憔悴黯淡,似无声悲泣,无力地摇了摇头,枯立门前一晌,仿佛如初醒,将几人让了进去。
旧园里寂寞处自成盎然,荒僻里生出野趣。初来时只觉处处萧索,待得时候一长,应怜偏逐渐起了几分避世隐居的清幽感。
他们到时正是晌午,蝉噪人静,幽窗孤僻。这里的事一时兴许办不完,哑仆便将二人各自安置在邻近的院落,院墙低矮,应怜踮脚一攀墙头,目光便能越过墙去,瞧见隔壁的宗契。
宗契去寻哑仆问话,应怜便借来了铲,带着萍儿去找皂荚。
旧园里有好几株大小不一的皂荚,因树身有刺,单单栽于偏僻的园角。
她寻定了一棵一人抱的皂荚树,便开始铲土,一边铲一边与萍儿闲聊。
萍儿不晓得什么宗氏旧园,只道:“兴伯以前在我家。后来我娘骂他,说他背主,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就把他赶走了。”
“背主?”应怜纳罕,“你娘还说了什么?”
“还有……她说:‘你是我家的人,还是那畜生的人?你年年回道寻不着,却分明晓得他们尸骨都朽烂了,只是瞒我’。”萍儿苦想了好久,将话学说了一遍,“兴伯把头都磕出血了,我娘又哭,说‘怪不得那年你忽然口不能言。想来是用一张嘴换得了一条性命’……姨姨,这是何意?”
应怜拄着铲,在浅坑旁发呆,回过神来,摇摇头,“我也不晓得。萍儿淘气,这话必是你偷听来的。”
萍儿被戳穿了,向她使了个鬼脸,新奇地瞧树下虫蚁去了。
老树盘根错节,想挖下去却不是易事。应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热汗直淌,才挖出了一棵,手上却磨出了水泡,只得丢了铲暂歇下,待宗契来了,再掘下一处。
也不知树下果真有无匣子,也不知那匣子里盛着什么。
她直觉那里头有蛛丝马迹,纵然与宗契无关,也能寻着些旧情,一时心急,便要去寻宗契。
却不想他仍未归,只一个小乙闲坐于院中纳凉。
便只得压下心急,等他回来再说。
第82章 第82章此树曾记,吾家年月
老屋里,连光都是陈旧的,懒散无力地从窗隙间漏进来,再多也点不亮原本深幽的内室。
外头是晃人眼的白昼,屋里却要点灯。
他毕竟年岁大了,目力不如盛年时,若依着天光黯淡,必瞧不清眼前盘坐之人的眉眼。
他高大、沉默,却因正值年华,像繁茂葱茏的山岳,令他这个衰剩暮年的残躯感到艳羡。他眉目刚硬简明,气度清冽淡泊;可面貌五官,却肖似记忆中的另一人。
哑仆端详许久,颓然放弃了回忆。他记不清了。
眼前这位僧人与他对面而坐,淡淡开口:“上回来初见,我却总觉着你眼熟。回去后想了许久——兴伯,我认得你。”
他清明的双眸里映进哑仆苍老的、疑惑的面容。
手边摆着纸笔。宗契不疾不徐研了墨,以石砖为案,一笔一划,一边写,一边道:“年长者容貌难改,孩童却不然。你记不起我也平常。我曾姓贺,俗家名姓——贺宗契。”
贺,宗,契。
他把墨迹初干的纸推到他身前。
分明是墨,却忽如锐利的刀,字字插进他眼目中,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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