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也无端使人自惭形秽。
应怜却再熟悉不过,正是元羲。
元羲带她上山,见她气喘,便走走歇歇,好一会才至山顶,但见一座不大的寺院,四面只一道粗砌的山墙,内里一望无遗,不过一
二间单房而已,不用想,也晓得香火冷落。
“你怎么找了这样一座不显的山寺?”她擦了擦汗,问。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他道,一面领她入内,果真进了一炷香,佛前拜愿,“庙宇又何须大,如愿则灵。”
他已摘了席帽,跟来的小厮元兴捧着,领命先下山去了。应怜望着他似虔诚的侧脸,鼻直唇朗,是一副再隽秀沉静不过的样貌,饶是自己看惯,也不由为之赞叹。
“你的心愿又是什么?”她问。
元羲进毕香,闻言想了一晌,才开口:“你问从前,还是如今?”
“从前又如何,如今又怎样?”
“从前么——你莫要恼——是想娶你。”他见她果然瞪圆了眼,颊面浮起薄薄的红,就要发恼的模样,不觉便笑了,回了几分往日的少年风姿,“你笑话我没大志向么?我确没什么修齐治平的心愿。不怕你更笑,岂止是想娶你,我还发梦想要赘去你家。”
白鹭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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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小,除了先前山门下迎接的小沙弥,这一时便只出来个颤巍巍的老僧,又聋又哑地向后室里奉茶。那茶也粗,不知是哪一株野树上采下,苦涩熬牙。应怜喝不上两口,又不愿仄在狭小的后室,便与元羲两个出了后门,临着一处山崖坐下了。
山风浩荡,清气寰宇,吹彻人眼目,望见寥廓的天幕下,遥遥二十里如弹指;洛京方正,南北通衢、琼楼玉宇竟皆在眼底,纵然望不真切,也隐隐得见一派纷纷的如潮涌动,那是各街市坊巷中人马穿梭,好一派竟如海市蜃楼一般。
她望得不移目,从未见如此天城盛景,一时被波澜壮阔之色所怔,痴痴地盯着,心潮迭起,连方才元羲惊骇世俗的入赘之语也忘了。
好半晌,应怜才从震然中回过神,赞道:“好一番盛世的光景……”
说未罢,心中不知怎的却划过了许多不相衬的场面:度尘青黑凄惨的面、润州破落的连片荒屋、伏牛村的章杏娘、千方百计投来宁德军的流民、忍疼编苇箔的孩子……
天城盛景,那是一株扎根极深的盘曲的树,吸饱了四围百姓的脂膏,反哺滋养出血肉、皮毛皆光鲜亮丽的兽。
元羲指着城外一处突兀的彷如青黑流沙般的所在,道:“若是铁蹄踏破,还能存几分盛世光景?”
应怜微惊回神,依着仔细去瞧,那一点点四四方方的斑驳,连成一片,好比苔藓、好比污渍,却更为鲜亮,不时映照出明晃晃的日色。
“那是……禁军?”她不敢确认。
“二十万禁军。”元羲接话,替她做了确认,“一些是周边近日征调而来,一些是常年操演的精兵。”
“要去征战何方?”她艰涩地问。
他望着她,分明近在咫尺,却彷如隔了江海,丰朗的唇中吐出两个幽沉的字,“——江宁。”
应怜一时手足冰凉,不知作何反应。虽隐隐预见宁德军与官兵之间,最终总有一战,但万没料到,情势如此之急,这一日来得这样快。
太仓促了。
她离开时,江宁虽蒸蒸日上,单铮等人殚精竭虑,也不过才三万的兵众,与沂州军二三万兵马遥遥相扶持,又怎敌这样一支训练有素、铠甲精全的二十万官兵?
她又一次想到宗契,心中便似绳索纠缠了一般,狠狠地一痛。宗契那样的为人,哪怕心中有所牵念,也绝不可能弃城做个背信之人,城若难保,他必万劫不复。
应怜不说话,元羲陪着沉默一会,不知是不是怕她怨怒,便为解释,“官家轻率易怒,攻江宁之心急切,不愿再蹈黄仲骕、六王等人覆辙,因此此一回发重兵压境,便有一举剿灭之意。”
“六王陷在江宁,他就不怕投鼠忌器……”她急切切说到一半,生生咽了回去,浑身一冷,讽笑起来,“手足相残的事也不是没做过,怕什么投鼠忌器。”
元羲毫不介意她的大逆不道,复道一句,“六王在江宁。”
六王郭显,仍在江宁。应怜心中默念,半晌微微悟明,迟疑瞧着他。
话至此时,才是日将正午,却有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惊动了二人。应怜回身看时,但见一道旋风似的人影,一身粗布麻衣,摘了顶头箬笠,露出一张晒得黑黝黝瘦棱棱的脸,咧着嘴径向此而来。
他一身风尘仆仆,惊了应怜满眼,腾地起身,瞧看仔细了,“元平!?”
元平扑扑身上尘土,也不顾腿绷已是污泥深色,先喜气洋洋地一拜,“应娘子!四郎!”
应怜才及醒悟,为何元羲要舍了大庙,非至这破落的山寺来烧香。
元羲向他点头,“辛苦,事可还顺当?”
“顺当!”元平一路上山来,累得热汗直喘,接了应怜递来的粗茶,也不讲礼节,咕咚咚牛饮得一滴不剩,才道,“我这一程可快,一个月不足,便已一个来回!话不絮叨,四郎,你教我办的差事,我全办妥了,那头尽晓得事体,只是也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通共人等不过五万,这个难关怕不好过。”
应怜听了个真切,心中约略明了,又掀起一阵惊涛。
不消说,能使动元平亲自往赴一趟的地方,除了江宁,再无别处。元羲对外只道打发走了他,实则这样机密的事,也只得元平这样的心腹做得。
元羲又问:“可估说了哪时将至?”
“若不遇敌阻,一路行来,少说也得两个月。这还是快行,否则半年、一年,都说不准。”元平说着,放眼望向二十里京畿处,狠狠一皱眉,“怎么,集结如此,竟已要开拔了?”
“是。他已等不得,谕令催了三番五次,辎重已先去了,大军不几日便要开拔。”元羲叹道,“我已尽力拖迟了大半个月,再多的时间,也争不得了。”
元平方才一身归家的心喜已渐渐消散,口中却仍宽慰,“六王极有机略呢,他定能想出万全的法子的。”
说着,忽想起什么,又展开来眉眼,从怀里掏出一物,却仔细地交与了应怜,“这是我来时,高僧托我带来的。我这一路过州县,重重搜检,书信万不能递,好在这物件他们不稀罕,才留了下来。”
应怜几乎惊跳了起来,方才种种揣测,到今统统化为激荡心间的一股情绪,收了那巴掌大的雕花小匣,顾不得打开来瞧,急急地问:“你见着他了?他如何?一切可还好?他、他怎样说?”
元平被她连珠炮似的发问,赧着脸笑起来,却又拿眼瞥了瞥元羲,见他早已别过脸去,仿佛观览山色,这才道:“好得很、好得很!他还是那般又威风又仁慈,教我递话,说不要顾念他,你在家时,需多餐饭;春寒才过,不要急着换单衫;出门需多带随从家人……”
他一句句地说,应怜一字字地听,眼眶逐渐发热,却又在人前觉着难为情,心中又喜,元平讲一句,自个儿便跟着点一点头,又问了许多旁人等事。元平一一回答了,又道:“娘子且打开匣儿瞧瞧。”
应怜这才想起瞧那里头是什么。
雕花的小匣揭开盖儿,里头又是一重更小的锦盒,再揭开,内里盛着一灰素的锦囊,小小的不知有何宝贝。应怜挑起锦囊,松了络子口结,却倒出来三粒饱满硕壳的物事,硬梆梆、青黑黑、圆滚滚。
“莲子?”她拈起一粒,只觉石子儿一般,不住地好奇。
元平嘿嘿地笑,道:“我也说,怎么这不赠金、不赠银,也没见递个汗巾头钗,却千山万水送个什么莲子。高僧只讲拿来种下,我问是什么天心莲黄金莲,他却也不说,只教一定带到,我这不就带送来了。”
应怜心里头猫挠似的,珍而又珍地将莲子依旧重重存好了,扭过头来,却恰好与元羲对瞧了个真切。
元羲清明的眸中,盛着不知是什么的情绪,对上她时,略怔了怔,展露出一个极轻的微笑。
那笑意很淡 ,也十分真,从前每每听到“宗契”二字便生的嫉妒怨愤,如今终化为了豁然,不过只残剩了几分对往昔的遗憾。
“我正有一事,思来想去,求你帮忙最是稳妥。但也不知你肯不肯。”过后,他道,“此后必定一场争斗难免,他自家内讧,总要少牵累无辜。我有个计策,只是不大能上得了台面。”
应怜认真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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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但讲无妨,若能免生涂炭,我怎么不肯。”
元羲便指着山下洛京里最恢弘高大的正中一点,道:“那里,是帝王所居。宫禁层层,水泼不进。他为骨,文武百官是裨附的血肉。唯有天子出、百官缺,这座坚城,才能不动声色地易主,便如那夜兄终弟及。也只有如此,方免两虎相争、殃及无辜的惨事。”
她静静听着。
元羲从她双眸望进心底,剖开自己的一颗心,与她坦诚相见。
“自然,我也有一点私心,想遂了曾有的念想——惜奴,你嫁我一遭,我予你做一场最风光的亲迎礼,全了六礼之缺,教你做天下女子最艳羡的新妇,如何?”
山风盈耳,映日暄暄。
这真是个好计策,也是真荒唐。她怎么就肯答应做饵?他又怎么就开得了这口?
“我不明白,”她蹙眉,“你是天子最器重的新臣,将来可登峰造极,却为何要甘冒大不韪、行此谋逆之事?”
元羲却泰然,与她席地而坐,久久望着春日城池之景。
“那据你说,我这样前途远大,你又为何舍了我,却去就一个化外的僧人?我比他又哪里不如?”他平静道。
应怜反驳,“心本如此,这哪里是能比的?”
“那便是了。人可比,情怎好比。只因他故,我失一切所爱,无论是你、你的兄长,还是我父亲。”元羲目渺渺,遥望帝京宝殿,照日之下微微眯起眼,“你说,我怎能不怨极了他?”
他们沉默了半晌。应怜终道:“你……你让我想想。”
这日便在山寺里用了斋。元平不入城,依旧别去;元羲车马送应怜归家,二人于应宅门口相辞。
天气已然温暖。不劳旁人动手,应怜亲自将宗契送来的那三颗莲子剪了壳,又寻来一素白的瓷钵,日日温水得当,暖照下看养着。
她瞧那黑秃秃的莲子时,心中便想着宗契,想他挑来挑去,也不知挑了什么样的莲花;又不知战事迫近,他是否愈发地忙碌,以迎那不知生死的鏖战;又难以避免地想到,若他实在过不了这关,就身死了,那茫茫世海,她便又失了定锚,孤舟该漂向何处。
便如此,从白到黑,从昼至夜。几个轮转,时时在夜间惊醒,应怜心中总惶惶不定,披衣起身,便去瞧那清水里莲子。
一日想了半夜,迟至黎明才昏昏地睡着,天一亮,又仿佛见他浑身沥血地苦战,一惊来便醒转。应怜望着照入窗扉的日头,叹了一声,如常去瞧一眼那莲子。
一见之下,却微微怔住,不由惊喜。一脉碧丝已抽出破茧,新绿惹人,三颗莲子皆已出芽,沐着蒙蒙的晨曦,欣欣待发。
应怜眼中望着新莲,心中也仿佛有什么倏然破土,一念忽彻明彻清,百感交集。
与他的安危相比,与那些少流的无辜鲜血相比,便做一场虚与委蛇,她又能如何。
她唤来女使,教去元家一趟,虽有经宿的憔悴,春水的眸子里却折射出了粼粼的光彩。
“你去见元官人,便与他说,我应下了。”
第123章 第123章百人百口百样心,殊途……
元羲所说不差,四月才望日,浩浩官兵自洛京开拔。水师艨艟、陆师车马于城南祭旗誓师,而后如乌泱泱漫卷的黑云,一路向东南而去。当中又有先锋精兵二万,急行军先至江南东路,与周边镇守的宁德军相抵,几场恶战,相互损失人马无计。
然宁德军兵马有数,朝廷援兵却不绝。新帝郭禧不计代价,又将各州县所缴之税上拔三成,哪管他民怨沸腾,铁定了心要绝江宁匪患。因此辎重粮草源源自京师而来。江宁周遭几个州府,宁德军困闭坚城,几番拉锯,终究不能守,战将或死或退,又有十几地飞书急传江宁,请兵求援。
江宁城中,气氛焦灼如沸釜,哪怕一滴油星,都能将军心民心炸成一锅乱粥。
好在前有元平传信,单铮早得了消息,已向沂州去书,要沂州军南下驰援;如今回信已至,那处陶慨应了率本部人马十之七八拨来相救,好解燃眉之急。
接连月余,中军帐里常常会至夜深,议论官兵压境之事。
“日前滁州已失,咱们向北的屏障,十已去六。他处官兵丧损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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