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快快一场婚姻,好处是谁都不用再执迷不悟了。
江书久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满,她显然错过了开席时间,但并没有人上楼催促她。她坐去自己常坐的位置,唯一的不同是这次她旁边有了温敬恺,路过时她很轻地扫了一眼他的姿态,发现对方比她想象的还要从容,视觉上甚至没有她第一次带他回家时紧绷。
坐下后温敬恺没有同她打招呼,对面的江永道神色倒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和,他替迟到的女儿解释了一句:“久久今天出门约朋友见面了刚才回来。”
一家人吃顿便饭因私事让家庭成员等待五分钟不是什么大事,温敬恺时刻摆正自己做客身份,知道这句略显生分的话是讲给他听,遂轻轻点了个头没吱声,等到江永道夹了块菜放进太太碗里才拿起筷子。他胃口不好,只夹了块面前的热菜,慢悠悠嚼了两口。
前两天赵思雯进他办公室面对面问他是否下定决心要离婚,他自以为铁了心了绝不回头结果事到临头还是退缩一大步。他问赵思雯流程需要走多久,没敢听到答复就又紧接着告诉她他名下分予江书久的除了股份以外其余的动产不动产都要比结婚时充足。
之后他连夜致电何识更改行程飞往另一座城市出差,连轴转至用工作覆盖生活富余时间,回到家便直奔江家应半月前与江永道定好的约,生怕自己反悔使场面不愉快。车走在机场高速时他就觉得胃里不舒服,强耐不适撑到现在,想着做做场面结束用餐就走掉。
江书久俨然一个乖巧懂事好女儿,守规矩遵方圆不插嘴任何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吕尚安避开敏感词将时间轴拉到许多年以前,主动谈及那个年代温辛余来家里同她吃过几次下午茶,说温家果然大族,温女士才华横溢儿子也这般仪表堂堂。
她口中腹有诗书的温辛余跟温敬恺的母亲没办法画合理等号,不过他应下夸奖说家里还有很多母亲的旧书,听说您喜欢读经史类古书,要想读完全可以去他那里拿取。
吕尚安的欢喜一瞬间溢出来,她秋季老年大学开学,看到特色课有一门是古籍整理和修复,她跟好友一同报名了这门课程,正愁难以找到资料来源。
江书久这下终于说了自己今天下楼后的第一句正经话:“妈妈我看到你的课程了,你要是想参加那门课完全可以借用我高中时用过的那套,反正也是从”她卡壳一瞬,“从温阿姨家借用的,用完没有还回去。
她读高二时学校举办了为期一个月的古籍修复的非遗活动,第一周学习理论知识并进行一些很基本的校勘工作,底本和参照本都由学校提供所以还算顺利,但后续要想接着拿活动分就要自备需要修复的地契或档案文件,否则就必须参与体育赛事。
江书久天生对各类田赛径赛无法脱敏,某天放学回家路上跟姐姐抱怨了几句她们这级要想拿到优秀奖学金的要求实在太高,结果隔天江书淇就塞给她一沓被包好的、整整齐齐的档案,一沓旧纸张张通过性能检测,包里面甚至塞了修复所需的补纸和无纺布。
她不用动脑筋就知道这是谁给予的,但当下回想起来才意识到欠了旁边人一句谢谢。
江永道这时候放下筷子插话,他抬手麻烦阿姨将醒好的酒端过来,顺便带四只高脚杯。
江书久酒量也有一点,往常不会否决父亲的饮酒建议,何况今日有客人在,不过她当下却反常地放下筷子说今天她不想喝酒。
江永道看了眼温敬恺,眼角沉下去,小心地说:“爸爸专门醒好的,你不喝我们三个喝,行吗?”
江书久挠挠眉毛,话讲得很和缓可爱:“我这几天睡眠有点差,刚才出门为精神会友猛灌了两大杯冰美式,连着喝酒中枢神经会爆炸吧爸爸,而且你拆的那瓶我老早就想尝尝,你不至于今天在这里馋我一个人吧?”
江永道大笑两声,摆摆手讲算了算了,“本来还想和温敬恺喝两杯,既然这样就算了,改天吧。”
温敬恺心知改天无望,却下意识望了下江书久的侧脸。她脸上方才否决提议的俏皮神色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悄悄的平静,而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她并没有回头。
吕尚安很快为丈夫解围:“我们久久很小的时候就是小酒鬼了,她第一次喝酒是个意外,记得当时我拜托家里阿姨做了红酒曲奇,打算带去公司给手底下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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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吃,她闻到香味望着眼馋,趁我上楼换衣服吞掉了铁盘里的一半,结果因为年龄太小对酒精敏感,当天上吐下泻,折腾了好一阵。”
温敬恺自然不知道这段往事,接话也偏题地厉害:“她这么小就喜欢吃曲奇了啊。”
这句话放在此情此景下讲完全突兀,由温敬恺讲出来更不恰当,不过江永道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笑称尚安可没有瞎编故事,小江书久的的确确出过这样让家里人忍俊不禁的傻事。
话题谈到这里吕尚安便有千千万万个趣事想要与旁人分享:“久久可奇怪了,当年她在国外读书,别的小孩给家长打电话都是要什么国内美食,她倒好,让我们把每年十二个节气当天的报纸统统寄给她,网络社交媒体时代想知道什么新闻不容易,她偏要这种废东西。到最后毕业的时候攒了一大堆,我和她爸爸飞去伦敦看她,光纸张就占了两个大纸盒,运回来费了好大功夫。”
江永道和温敬恺闻言同时看向江书久,吕尚安今天是真的想让女儿为自己解惑,问道:“说真的,久久你要那些报纸干嘛用?”
江书久一直在旁边喝汤,今天阿姨费了心思,高汤很入味,应该是把握着火候看了一整天。桌上另外三个人都在频繁讲话,没人发现她已经无意中喝掉三碗汤,到现在已经有些撑。听到吕尚安的问话,她用勺子压了压汤里的百合,抬头笑着回答说:“应该算是一种收藏癖,也许是因为我愚笨又古怪。”
江永道又笑:“古怪有点哦久久,但爸爸觉得你可不愚笨。”
趣事到此结束,餐毕江书久直接上楼了,温敬恺陪江永道和吕尚安在客厅歇息了一刻钟就起身打算离开。
他想这就已经很足够了,至少他跟江书久的爸爸妈妈在她家吃过一顿很友善的晚餐,江家的氛围跟他小时候端着甜品站在门口望到的一样温馨。江永道没有再揉他的脑袋,转而握了握他的手,而他带给江书久的不是膝盖上的伤而是一次解脱,吕尚安也不用给女儿擦药,只用开开心心地讲一堆女儿的笑料。
尽管这场虚假的合家欢的代价对他而言无比巨大,但温敬恺依然满足。
不过他向两位长辈告别完拎着西装外套站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江书久从楼上下来了。她换了身衣服,依然是家居服,只是图案从细细碎碎的郁金香变成了小猫。
江书久站在他旁边,扶着他手侧的位置趿了双帆布鞋,轻声说:“走吧,我送送你。”
第35章
温敬恺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 他本来打算麻烦何识再过来接自己一趟,听到江书久这样说只好灭掉手机,跟她一起出门。
傍晚天色幽暗, 蓝调笼罩天地,两人一走到院道上就恰逢路灯亮起,短短五秒内道路两旁灯光渐次苏醒, 江书久明显晃了晃神,无意识感叹:“上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读高三。”
市一中高三生作息几十年来都不曾变过,虽说不同时令城里亮灯的时间有所不同, 但无论冬夏囿于题海的高考生都不应该会在这个时刻欣赏此等惊喜漂亮的场面, 所以温敬恺不合时宜地进行提问:“高三什么时候?”
江书久想今天的温敬恺是真的很不会讲话, 在餐桌上接话失误不说,当下竟敢在她面前追问一些本该被两人同时小心翼翼地安放在记忆神殿的往事。
她轻轻侧身帮温敬恺把掉落一点的西装衣袖拢回他怀里,“清明假学校补课,我突发急性肠胃炎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在阳台上看到了。”
温敬恺似乎并没有听懂她话语里的暗示, 小幅度点了点头后换了个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聊:“最近怎么没睡好?看你黑眼圈确实很重, 试试睡前喝点温牛奶,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江书久觉得很奇怪, 以前关系亲密却处处针锋相对,讲话都牛头不对马嘴, 很多时候说一两句就要吵起来,如今真的要分别了温敬恺反而可以温和友善地对待她, 操心她的日常起居。
温敬恺将衣服换到另一边,刻意放慢脚步, 日落后的对流风穿过,这让他觉得很舒坦, 甚至摘掉眼镜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看起来是真的放下了,两人经常共处同一空间内也不见他如此惬意放松过,那天温敬恺在车里的一番剖白陈述像是江书久做的一场幻梦,可谁都知道那的确是实打实的心事。
也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困在少年时期,向将要分别的人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也不会浪费嘴皮,不过一年了江书久还是不太能招架温敬恺突如其来的温情,只能学他的答话方式挑最没有意义的一句话回:“不用想就知道温牛奶比冰美式好喝,你放心,我没了一个乙方室友也会学习按时入睡,况且最近新闻不是很多嘛,熬夜猝死的大有人在,我惜命得很,至少要活到八十八吧。”
温敬恺体味到她对自己身体轻拿轻放的不严肃态度,他驻足拧眉,郑重地说:“无论怎样我还是不希望你开这样的玩笑话,你七岁时在我家台阶上摔伤膝盖就足够我念念不忘半辈子,如今年岁渐长面对的健康威胁越来越多,还是要做好体检。死亡是复杂的命题,你我虽然都切身经历过,但谁也不敢说自己学会了,现在看来这项本领掌握得越晚越好。”
路灯明亮到有些刺眼,江书久简直怕了他这一副随时随地上纲上线的模样,费劲试图让这段对话松弛些,她笑着说:“当然啦。你也知道跟A大合作的医院的体检流程一向冗杂,你难道忘记我们大学时别的学校都是两年一检,一检三天,A大一年一次不说,开学一周都被耗过去,我还被误诊过心律不齐呢,你身体素质那么好我都在复检台见过你缴费,说明再细致也会有马虎,得过且过也并非不明智。”
温敬恺根本无意同她开玩笑。他发现由于自己过于在意从前,又在江永道办公室亲耳听到江书久为了替他避免麻烦不惜编造谎言,所以那天在车里的讲的话像是头脑不清醒之下的极其自负的自我表达。他是被谎言蒙骗过一个瞬间,如今冷静下来也拥有了更多稳重去同她做告别。
今天江书久难得主动出来送他,他索性一次性讲个清楚,把想要交代的都交代详尽。
“做事绝对不可以得过且过,”温敬恺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随意草率提出结婚邀约是糟糕透顶且不讲道理的一件事情,你答应在我意料之外,而事实证明轻率导致失败,而且概率比我想象的要高得多。我之前也说过婚姻是人生大事,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找像我这样需要你担负太多的人,你一生合该轻快简单,不该承受他人强加于你的沉重的桎梏,对方喜欢你你也喜欢对方这就已经足够了。”
江书久的人生格言第一次被人这样把稳矜重地讲出来,而她觉得这句话用错了地方,于是转头仔细地纠正他:“轻快简单太难做到,结婚也是我自愿跳进你的陷阱,你没有必要太过挂怀,讲实话,那天听你回顾是有负担,可也不全是坏处,至少我知晓你心意了不是吗?被暗恋对象知晓自己的爱恋故事是多好的一件事情,不是人人都拥有这样的机会,你心底的苦水时隔多么多年被完全倾吐,势必轻松畅快不少。”
温敬恺不否认她的话,不过他没说其实自己有些后悔:“可我的一时之快是有代价的,况且如果跟你吃力延续婚姻关系只用牺牲我自己,或者说,爱情可以久久为功,那我一定一定不愿意跟你走到这个地步,只是很明显,需要麻烦你父母帮忙处理烂事的人一点儿也配不起你,更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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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没办法带给你快乐。”他停顿了一下,“对不起,如果这一年有让你不开心的话。”
江书久今夜专心做倾听者。她发觉自己这样一个没有好奇心、讨厌听八卦的人也愿意花精力包容温敬恺,她宁愿他呕吐所有,然后此后都不要将这段爱情放在心上。
对他们来说已成执念的过往被全数覆盖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否则谁也不能安心展望新新以后,无论这个新新以后里还有没有对方。
温敬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那天早上我说的是真的,在床上经验很重要,有几次我意识到自己弄疼了你,而在情/事上让你产生不安情绪是丧尽天良,一点也不值得原谅。以后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你要学会首先令自己愉快。”
江书久没作声。
“还有,”她听到旁边人轻声说:“那天在餐厅也很抱歉,我喝了酒,情绪有点激动所以用词过分不当,最后你走得急我来不及说,我很感谢你的拥抱。”
有时候讥讽和色厉内荏是近义词,江书久理解并心疼温敬恺,当下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再送给他一个拥抱,只好让谈话停在这里。
咖啡的劲儿还没过,她指一指前面一栋漆黑的房子,点了一点温敬恺的手臂,“你多久没回那里了?能带我进去看一眼吗?”
温敬恺不知道她进屋参观的动机,不过出于不想让今晚出现差漏,所以很顺从地点头答应了。
这栋房子是裴成钧的资产,他跳楼后自然归属到温辛余名下,而她很快进了精神病院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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