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茵担心苏先生有急事,又想到王氏等人捐了银子还要商量法事的一切事宜,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样吧,你把要给哥哥的东西收拾好让王管家另外找小厮送去,让永和赶了马车在西角门等着,我们悄悄出去,赶在午时之前回来。”
荣川给荣茵的铺子有一间在宝泉局的方向,离荣府最近,为了方便联络,荣茵就把苏先生安排在了这里。
苏先生是来说铺子上的事的,荣茵的两间铺子位置都不错,收益一直不好是卖的东西不对,他建议宝泉局的这个可以改成绸缎庄,这里挨着仁寿坊,附近都是高门大户,方便做太太小姐们的生意;四方街的那个就改成书斋,离国子监和府学都不远,再加上外祖家的商铺也在那边,还能有个照应。
至于田庄那边,秦方已经做了统计,要种桑的也交了部分订金等开春之后就买桑苗。其实要种桑的也不多,村民还是都先紧着粮食种,就怕明年桑价不好饿肚子。秦方也算机灵,为人又忠厚,村民对他也算信服,比王金在时好多了,没有了闹事的人。
说完铺子和田庄,苏先生接着说起了荣江的事。之前收到表哥的信,荣茵虽然察觉出了不对,但又想不通其中的关系,就拜托苏先生帮她暗中查探,此番之所以要面见荣茵,更是因为此事。
苏先生的语气变得郑重:“三小姐,荣二爷想必是在为朝中的官员做事,而且事情还不小。”
荣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说官商勾结?”
苏先生摇了摇头:“恐怕比这个还严重,前福建布政使吴守敬的死听说就跟泰兴商行有关,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具体是什么,他现在还没有找到线索,也不敢乱说使荣茵担心,只能是先提个醒。
荣茵心中一沉,什么事能比官商勾结还要严重,她简直不敢往深处想,二叔如今管着荣家,他犯事就是整个荣家犯事,他会害了荣家的。不行,这件事必须得弄清楚,只是今日时间匆忙,她也不能多待,只好嘱咐道:“劳烦苏先生再打听打听,腊月我找机会出来,我们再详谈一二。”
马车停在仁寿坊的街上,荣茵和琴心一前一后的出来,永和守在马车旁,神色有些古怪。荣茵没有多想,挑开车帘却呆住了——张昂怎么在她车里!
张昂穿着五城兵马司的公服闲闲地靠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个碧玺手串把玩,怀里还揣着一个锦盒,车帘挑开的瞬间抬头看过来,见到荣茵吃惊的脸,嘴角得意一笑:“荣三小姐,真是让本将军好等。”
第29章 拦车拦车
张昂上次没有在荣府见到荣茵,就知道她故意躲着自己,回去之后越想越气,谁见了他不是奉承巴结,尤其是那些名门闺秀,恨不能马上嫁给他,只有荣茵,次次拒他于千里之外。于是便派人在荣府周围蹲守,好不容易逮到荣茵出门,他放下公务立即就赶了过来。
仁寿坊不仅住了不少的达官贵人,还有京畿最大的酒楼,是大兴最繁华的去处,街上人来人往,张昂又穿着显眼的公服。想到各种可能,荣茵的脸霎时就白了:“小将军,你这是要害死我。”
荣茵立即退到了马车外,吩咐永和把车赶到东四牌楼北街等她,那边远离仁寿坊,行人没有那么多,相对清净些,她则和琴心从铺子的后门走小路绕出去。她担心有人看到张昂上了她的马车,她要是也上了就是孤男寡女共乘一车,再经过有心人的添油加醋真是百口难辨了。
日头渐渐升高,昨夜的大雪化成雪水湿漉漉地在地面流淌,风一吹,路过的狗都要忍不住哆嗦,北街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路边有人支了一个馄饨摊,张昂点了两碗馄饨,让永和也过来吃一口热的暖暖身。一口热汤下肚,永和喟叹一声,这天真是太冷了。等了许久,才等到荣茵过来,张昂又让店家再煮两碗上来,对着荣茵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荣茵还在担心被人看到的事,心里乱成一团,今日真不该出门,现在只怕流言已经传出去了,生气地瞪了张昂一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张昂觉得莫名其妙,他不过是想道谢而已:“我到底怎么你了,你把话说清楚。”
“你之前大庭广众下赠我荷包,之后又煞有介事地登门道谢,今日更是大张旗鼓地拦下我的马车,你说怎么了?”见他还不依不饶,荣茵也提高了声音,“小将军,荣茵以前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是自问并没有得罪过你吧?就算有,我在香河也救过你一命,就不能两相相抵吗,你为何要故意耍弄我?”
张昂也气恼,皱了皱眉:“谁耍弄你了,我不过是要送你谢礼,谁叫那日我登门拜访你不出现的,我只好拦车了。”
两碗馄饨也煮好了,店家端上来,笑着道:“两位贵客先坐下来吃口热乎的,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不是。”
荣茵看看在一旁冷得直跺脚的琴心,叫她坐下来吃,自己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早知道他会狂妄到当街拦车,当日即使王氏会因为她的出现生出不切实际的心思,她也应该去见张昂的,荣茵后悔不已。“小将军,我说过,我救你不是为了谢礼,更何况当日在杨府五夫人已经替你谢过了,你也给了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早就跟你说了本将军很值钱,区区五百两怎么够,喏,这也是给你的谢礼。”张昂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递上一直抱着的锦盒,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少。
荣茵却不为所动后退一步:“小将军,那日我当众收下了五夫人的簪子和你的荷包,别人就都知你我已经两清了。我知你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你不懂这些繁文缛节也是情理之中。可你无长辈随同登门道谢,我再不顾礼教亲自待客,外人只以为你对我有意;今日闹市拦下马车,别人更会以为你我二人私下幽会……”
荣茵深深吸气,声音由愤怒变为清冷:“你是男子,这个世道总对你宽容得多,可我就不同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名声还不好。张荣两家门第悬殊,世人只会说我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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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攀附高门,人言可畏,可以杀人于无形,你没体会过,你不知道,可我才从苏州回来……我不想再被赶走了。”
望着突然示弱的荣茵,张昂僵立原地,他没想那么多,他一向肆意妄为惯了的,哪会顾忌着别人。他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训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一直兴奋的大脑被人突然泼了一盆凉水,才清醒过来。
张昂看着荣茵面前一动未动的馄饨,思虑良久道:“你放心,我行事一向小心……若真传出什么流言,大不了我娶你就是,我不会让荣家的人再赶你走。”
荣茵苦笑,张昂根本就不是想娶她,他只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只是不能忍受别人拒绝他。“小将军,这话我就当没听见过,你穿着公服,想来还在当值,你回去吧。”
张昂的脚动了动,手里还拿着锦盒,试探地道:“那这个,你是不是也不能收了?”
荣茵摇摇头,屈身行礼,转身上
了马车。张昂盯着匣子,里面装的是一整套由红珊瑚制成的头面,他巡逻时一眼就看中了,他觉得很适合荣茵,戴起来一定是娇艳如海棠花般的,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他自嘲一笑,荣茵压根就不相信他会娶她,她那么避之不及,怎么会想嫁给他。
琴书在西角门来回张望了几次,才终于看到永和远远地驾着马车往这边赶,待荣茵一下车就迫不及待迎上去:“姑娘,老夫人和夫人一盏茶前就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做法会的事有了冲突,脸色都很不好。一回来就派人叫您去玉竹院,也没说为了什么。”
“只叫了我?”荣茵下了马车,才发现天又变阴了,也变得更冷,好像又要下雪了。
“阖府的主子都叫过去了,很严重的样子。”琴书拿出带来的缂丝兔绒靴子给荣茵换上,她脚上还穿着方便外出的木屐。几人早就商量过了,若是王氏等人先回来,琴书就拿着鞋在这里等。
琴心塞了一两碎银子给守门的婆子,就随着荣茵急匆匆往玉竹院走。荣茵边走边思索,法会的事已经办了好些年了,王氏等人过去无非就是添银子,年年的章程都是那样,能起什么冲突,肯定是因为别的事。
荣茵在夹道上遇到才从前院赶来的荣江,一脸肃容,连她的请安都不予理会。
玉竹院里气压很低,荣茵紧跟着荣江进了门,王氏看人都到齐了,才沉沉开口:“在郑大人府上,听闻了一个消息。今日早朝,太傅杨大人因污蔑首辅严大人与福建布政使吴大人的死有关,惹怒圣上被下了诏狱。”
消息传到郑大人家里时,满屋子的人都慌了神,那可是帝师,教导过还是太子的圣上,如今因为严怀山的一句“污蔑”,便被抄了家,消息一传开,人人自危。
王氏接着又道:“现在外面并不太平,无事就不要轻易外出了,都给我好好待在府里。”太傅一死,流言兴起,严党的暗探无处不在,正在四处抓人,阻止谣言散布。
荣江还是肃着脸,眉头深深皱在一起。
想到苏槐今天说的话,荣茵心情复杂,吴守敬的死不但与泰兴商行有关,现在还牵扯到了首辅严怀山,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她不着痕迹地打量荣江,二叔在福建做的事,祖母到底知不知情,她那么想要荣家辉煌繁荣的人,会允许二叔做这种事吗?
北风呼啸,漫天大雪又簌簌飘落,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不一会儿就被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陆听澜捻着佛珠立在槅扇前,沉默地看着,任风卷着雪刮在脸上。
“老七,你今日会不会太冒险了,此举要是惹怒了严大人,陆家……”陆老夫人看着陆听澜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今日陆听澜带人冲进教坊司带走杨莺时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连她都听说了。她这个儿子从小就听话,一直循规蹈矩,按照他父亲的意愿做事,可自他父亲去后,她却越发地看不懂他。
陆老夫人年纪大了怕冷,下人早早地就把松香院的炕烧了。陆听澜回首,扶着陆老夫人坐在热炕上,自己坐在了另一侧:“母亲,杨大人是清流一派的能臣,我虽秉承父训不参与朝堂党派斗争,但杨大人曾有恩于我,且我也甚是佩服他的为人。他不过是求我保住他唯一的女儿,拳拳爱女之心,我怎能拒绝,教坊司那种地方,女儿家一但沾上,名声就毁了,我只得如此。”
他看着陆老夫人担忧的眼神,为了安她的心,只好进一步说明:“您放心,杨小姐艳冠京城,才貌双绝,我说纳她为妾,旁人只会以为我色令智昏落井下石。”
事已至此,陆老夫人也只能点点头:“你是个极有主意的,陆家现在是你当家,你自己清楚不会动摇陆家的百年基业就好。你身边也确实需要人伺候,杨大人如今是罪臣,杨小姐也只能委屈给你做妾了,只是这纳妾礼……”
陆听澜捻佛珠的手顿住,说纳杨莺时为妾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纳妾。想着母亲的殷切盼望,他确实也该考虑子嗣的事情了,更何况严党的人一定会紧密地盯着他,看他到底是不是在帮助杨炳文,这妾是非纳不可了。
“杨大人刚死,等她热孝过了再说吧。”
“是这个理,热孝还是要守的,不过杨大人的府上被抄,想必杨小姐也无处可去,你就先把她接到府里来,我叫管家把听雨轩收拾出来,那里僻静,也能守孝。”最重要的是,那里离陆听澜的书房也不远,陆老夫人原先还担心纳杨莺时为妾会影响到陆家,现在没有了担忧就高兴起来,陆听澜已经三十了,陈氏都走了三年,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第30章 佛堂佛堂揭真相
大雪一连下了几天,杨炳文的死牵动了不少百姓的心,自发到官府门口闹事,严党的人一直在全城搜捕,抓了不少人,言官谏官上了许多折子都被压了下来,弄得人人惊惶,风声鹤唳。
这天天色未明,荣茵还没来得及去给王氏请安,就被范妈妈请去了玉兰院。还是在西次间,范妈妈停在了软布门帘前,示意荣茵进去,眼中充满了担忧:“姑娘,无论夫人说什么,您听着就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夫人她心里苦啊。”
瓶儿和秋燕一早就退到了门外候着,罗氏早就吩咐了,任何人没有命令都不能进去。
荣茵看着门帘上的宝相花,迟迟不敢掀开,在她心中,这小佛堂就像是母亲对她封闭的心,这宝相花是长满了刺的荆棘,她要把刺都拔完了才能进,如今突然告诉她不用拔刺了,她心里没有高兴,而是充满了惶恐。
荣茵还在犹豫忐忑,里间等着的罗氏却早已怒火滔天,她的手从软布后伸出来,将荣茵拉扯进去,用尽了全力掼倒在地,嗓音沙哑地吼道:“你给我跪好!”
突然间被用力推搡,荣茵没有防备,膝盖重重地砸在地面,双手惯性地往前撑住,头差点就磕上供桌,挽好的发髻也变得松散,朱钗都散落在一旁。
还未稳住身子,罗氏止不住的怒气又响在耳边:“你回府那天,我才告诫过你要安守本分,我原以为这四年你受到了足够的惩戒,没想到你不但本性难改,还变本加厉。”
荣茵被突如其来的责骂弄得懵了,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发怒,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母亲您说什么,阿茵没有……”
罗氏站在荣茵的左前方,横眉怒目地看着她:“还敢狡辩!小将军都当街拦你的马车了,现在京城都传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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