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下来。
韩淲却没有那样多的顾虑。
方才还想着若是富商发粮,只怕对官府有所求,现在一看,竟是辛叔父,那么也就毫无后顾之忧了!
他喜气盈腮,索性也捋起袖子过去帮忙去了。
不想挤到了辛弃疾身边,却被几人都拿嫌弃的眼神望了过来。
韩淲缩了下手,讷讷:“不用我帮忙么?”
辛弃疾啧啧,摇了摇头。却不说话,只看着韩淲脚下的位置。
在韩淲呆立的空档,辛三郎也递过来一个无奈的眼神,朝他脚下的位置看一眼。
韩淲摸不着头脑,思索片刻,觉得大约还是自己提前辞行的事令辛弃疾寒了心:“对不住”是晚辈不该胡乱疑辛叔父贪污。
却被莲心掩在掌心里忍不住的一声“扑哧”打断了。
“涧泉哥哥,你在对你的衣裳道歉么?别道歉了,快给它缝起来吧,那么一个大口子呢。”
小娘子拿双手像模像样地遮着眼,指缝却漏得有眼睛那么大,光明正大地偷看韩淲,笑嘻嘻地刮脸颊,“爹爹和三哥的眼珠子都要瞧掉出来了。涧泉哥哥羞不羞!”
她笑得直捧肚子。
怎么回事,古代还有燕尾服呀?
嗯?
嗯???
韩淲低头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谁能告诉他,人群拥挤中,为何会将他下裳的后襟撕走!现在他身后直接能看见里裤!
再摸摸身上,大约是因为拥挤,原本佩着的香囊也不知被谁顺走了。
韩淲都被气乐了。思索片刻,索性把腿学着辛弃疾,也朝石阶上一岔,义正词严道:“我也是来干活的!特意将衣裳弄成这样!怎么了!”
反正怎么也不能承认是被撕的!
别的不说,若真承认了,还不得被一群好友笑到入土?
直到发完粮食,在百姓的欢送下,几人都坐上离去的车,仍在车中就“干活用不用扯开后襟”进行辩论。
韩淲——作为众矢之的——坚持观点不动摇,为自己抗辩:“不扯后襟,迈不开腿!我是着意如此,自己扯开的!”
“嘁莫非涧泉哥哥写字时,还要将袖子一劈作两半?”
坐在辛三郎身旁的莲心尚略给他留了些面子,辛弃疾却哈哈一笑,毫不留情揭露,“算了吧,仲止,还‘自己扯开’?你那点手劲,也就和我家三郎打个平手,根本没有扯开衣裳的力气!”
无辜遭殃的辛三郎:“”
被好友赵蕃认证‘手无缚鸡之力’的韩淲:“”
真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啊。
就连一旁的陆游都不禁笑了。
莲心也幸灾乐祸地咧嘴笑着,一边撩开帘子。
看了会外面,她悄悄凑到正翘着二郎腿、拿牙签剔牙的辛弃疾耳边:“爹爹,外头好多百姓都捧着你买来的粮在朝官邸磕头——他们以为是官粮呢。他们也不想想,县令哪有这么大方?”
当然,至于买粮的钱实际上是从进贤县令手里敲诈出来的,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怎么不算另一种方式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呢!
辛弃疾一边剔牙,一边“嘘”了声,在莲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别声张。就叫他们以为是官粮,那才好呢。”
莲心捂着脑袋,盯着辛弃疾那只手,面露痛苦。
爹爹,你刚剔过牙
一旁陆游看了眼莲心的表情,犹豫了下,出言劝:“幼安,女孩子应该好好养着。你别轻易打吧?”
辛弃疾:“多情何似无情①?孩子不打不成器。”
莲心怒:“那我还‘相见争如不见’呢!爹爹你不要欺负我没读过司马光的词!”
辛弃疾:“你这不是读过?”
莲心嘿嘿:“因为我又作了首隐括诗”
辛弃疾大惊,连牙签都扔了:“不许念出来!”
最后,还是陆游出言将这重点偏到十万八千里的父女拽回来:“幼安,若你叫百姓以为这粮是官粮,银子可就白花了。”
辛弃疾叼着牙签,含含糊糊道:“老子稀罕他们知道?”
陆游咳了一声。
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说来辛弃疾明明已经归正多年,怎么讲话仍是北地的习惯,倒叫人不知如何应对。
就比如现下的局面。
——他到底是该应了辛弃疾这句“老子”,还是不应呢!
辛弃疾早发现陆游的纠结了,好笑地在一旁看了半天。
他终于把牙签拿下来,看着陆游:“老陆,你就吃亏在你这脾气上了。板正成这样,怎么做官?”
陆游面容一板:“幼安此言差矣。为官正是该做到正直清白。”
“不不不。”辛弃疾大摇其头,他问,“比如这次赈灾。按你的法子,得等到什么时候?真等到了官家发粮,今日那群百姓都该过了头七了。你不会真的觉得这次赈灾的钱,是从我私库里出的吧?”
这话相当糙,但陆游已无暇计较了。
他一愣:“——难道不是么?”
说实话,他这一路上,在思考的就是这个问题。
辛弃疾是他赞许推崇的有血气的官员没错,但一码归一码,辛弃疾的俸禄绝不可能到能轻松拿出一万缗来购置粮食的地步。
除了贪污,他根本想不出辛弃疾私库钱财的来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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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魔羯座,枯鱼之肆和“奴仆宫陷落”。
辛弃疾哈哈大笑:“老陆,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他可才知隆兴府几个月!几个月就贪出来一万缗甚至更多,那整个国库都不够他贪的吧!
他也没明说,只将手肘放在膝盖上,轻轻搓了下手指:“官库中的银子,总数是定的。总不过一处挪到另一处。咱们要做的,就是将被人把住的闲钱,挪到有利于百姓的地方。”
语毕,看着面色仍有些怔忡的陆游,辛弃疾也言尽于此,不再多说了。
他真心敬佩陆务观是真的,但陆务观秉性正直却不太懂得变通,这也是真的。
若陆务观真绕不过这个弯,辛弃疾不能把自己赔进去。
莲心也在听着二人对话。
她凑到辛弃疾耳边,小声问:“正是如此,爹爹才说‘若百姓以为是官粮是最好的’吗?”
“是啊。若把这事闹大了,叫官家知道了我挪用银子,你爹爹我可就完喽。”
似乎是察觉出来了莲心未说出口的话,辛弃疾搂着莲心,鼓励地拍拍她,“你想到什么了?”
莲心愣愣的,“灾年,无粮。这好像是出现流寇的前兆呀”
“小丫头,我一直居于进贤。进贤县内可没有寇贼。”
陆游好笑地摇摇头,没将这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随口一答,便和辛弃疾继续道,“——幼安,若你提前与官家上折请开粮仓,何至于此?”
何至于,现下还得费尽心力将功劳送给别人呢?
闻言,车中一静。
本还想辩驳流寇之事的莲心一顿,闭上嘴。
大家齐齐看向*辛弃疾。
辛弃疾一笑,放下了腿。
他摇了摇头:“陆公啊”
他撩开帘子,给陆游看外面的百姓:“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于枯鱼之肆矣①!”
听闻这话,陆游将手肘放在膝盖上,也低头沉默了。
这是《庄子》中的话。
被困在干涸的车辙印中的一条鱼向路人求助,说请给我一桶水,让我不要因干涸而死去。
人说,我去面见国君,请他引来西江之水救你吧!
鱼闻言大怒,只需一桶水,我就可以暂时活下去,而你却要说那遥远的江水?如果真按你所说,到了你引来江水的时候,你得到去卖鱼干的铺子里才能找到我呢!
天灾下的百姓,正如那车辙中的枯鱼。就算他将折子写得再情真意切、再打动了官家,那所调来的粮也只能提供给活到了一月之后的百姓,不过是遥远的江水罢了,对于马上要饿死的人们来说毫无意义。
而辛弃疾所为,正是那能解燃眉之急的、百姓所需的一桶水啊。
马车继续行驶着,几人都听辛弃疾的指挥,将粮食分发完后,就连夜离开了进贤。
毕竟陆游与江西多位官员所撰的折子虽不能救急,却也是有相当分量的。等到那折子被递到御前,只需等上一个月,进贤就又能回复原本的样子。
进贤已脱离危机。
但其余地方的困难可没解决。
譬如豫章,方才就传来了粮食告急的急信。
——豫章不光是辛弃疾所居之处,更是隆兴府的中心。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豫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处面积大,百姓多,更是江南西道核心地域。或者残忍一些说,一个进贤的百姓在灾荒下死伤惨重,可能还不至于令辛弃疾如何,但若豫章百姓也出现大型饿死的情况,辛弃疾的官位都可能不保。
而说到豫章的饥荒不论出于哪方面考虑,辛弃疾都不可能再像在进贤一样,拿钱去买恶意叫高价的囤米。
不说别的,若是其余米商得了鼓励,就此每年都囤米,日后江南西道的风气只怕都要坏了。
韩淲朝浓眉皱起的辛弃疾笑道:“辛叔父,我们倒像是和洪州犯冲一样。莫非子卯相刑也?”
闻言,瘫在座位中的辛弃疾一对浓眉还拧着,腿还翘着,人已笑了:“你小子你又不是磨蝎宫?”
磨蝎宫?什么东西?邪派宗门?
莲心一头雾水。
左右瞧瞧,身边这几个看起来也不像能给她解答的人。
于是莲心越过身边的辛弃疾,从辛弃疾身后伸了只手,扯扯辛三郎的袖子。
辛三郎方才半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此刻睁开眼睛,有些疲倦地舒口气。
他乌沉沉的发堆在颊边,显得那面孔愈白,冰雪似的一个人。
辛弃疾和韩淲的话,他也听了个尾音。
不用莲心说,他就已知道她想要什么。
他按下莲心的手,轻声给她翻译:“朝中近来风靡‘十二星宫’之说。由人的生辰八字可得所在星宫,磨蝎宫正是其中之一。命属磨蝎宫者,时人认为其命格不好,一生多得谤誉②。”
莲心:“啊?”
磨蝎宫?十二星宫?
他说的不会就是现代的魔羯座吧?
莲心面无表情,陷入沉思。
到底是她老土,还是宋代的人都这么潮?
其实她穿的就不是历史上的南宋,而是哪个语文零分的小学生写的南宋小说吧!
当然,辛弃疾是正牌的辛弃疾,这里自然也是正牌的南宋。
辛南宋潮流达人弃疾得意洋洋地向莲心介绍:“磨蝎宫之说早已有之。比如唐代的韩愈就属磨蝎宫,他曾有一首《三星行》,里面说道他出生时‘箕独有神灵,无时停簸扬③’。也就是他出生时,因为只有箕宿显灵,从而才有了他颠簸的一生。”
“而近一些,苏东坡也属磨蝎宫。在他的《东坡志林》中,他曾将自身与韩愈作比,言‘以磨蝎为命,平生多得谤誉,殆是同病也’。”
说着,辛弃疾想起来:“这么说来,好像周必大也属磨蝎宫。我们认识的这些人中,最信命理星宫的当属周必大。”
听辛弃疾提到此人,陆游明显有些吃惊地看过来一眼。
辛弃疾“哈哈哈”地拍陆游的肩,笑他的眼神:“老陆和周必大往来颇多,应当比我更了解此事。”
又叹,“我看,是老陆和周必大的关系更好啊。”
陆游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你和周必大关系如何,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在临安时,周必大和辛弃疾有许多共同好友,都是当时名流。
按理来说,两人早该熟悉了。可生生的,周必大就是绕着辛弃疾走,一点都不愿意沾边似的。
又比如丞相王淮一次计划提拔辛弃疾为帅,就被周必大坚决反对。
王淮很惊讶,辛弃疾是大宋公认的将才,为何不能用他呢?
连连追问之下,周必大迫不得已,祭出了一句金句:“凡幼安所杀人命,在吾辈当执笔者当之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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