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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3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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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郎君回老家、松花酿酒馆关门,以及在下遇歹徒袭击,难道不是谢世子的手笔?”

    其时,金乌西坠,霞光大胜。

    谢临川畅快大笑两声,把头一扬,让侧面笼罩在灿灿金色之中。

    “是又怎么样?”他的语气中,满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谢世子!”陆斐长眉微挑,似乎激动起来。

    “你出身名门,少年英才,什么样的贵女闺秀得不到?”

    “她如今家破人亡,流落市井,万万不能再受到伤害。请你怜她孤弱,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可好?”

    谢临川慢慢收起笑意。

    可好?一点儿也不好!他谢临川看上的,就没有放手一说。

    凝视面前蓝衫人半晌,他忽的抬手,把扇柄往前一指。

    陆斐上次吃了亏,以为他又要发作,就快步两退。

    哪知道,那扇柄却只是在自己肩膀上点了一点。

    “看上谁,是我的事。”谢临川逼近一步,脸上带了些冷意,“只我好奇,你又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与我说这些?”

    见陆斐脖颈青筋隐现,他微微一笑,有些恶毒地说:“凭你是她危难之时,落井下石的前夫?”

    陆斐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沸腾的心绪:

    “江大人于我有教导之恩,便是为了这份情谊,我亦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沦入纨绔之手。”

    他还敢提起江渊?!

    谢临川只觉一股寒意灌顶而下,连自己被称作“纨绔”也顾不上了。

    他一字一句、冷气森森地道:“好一个教导之恩!好一份师生情谊!”

    “便是这份恩情,令你任江大人夫妇曝尸义庄?令你新婚当日,就休了他托付给你的女儿?!”

    霎时,陆斐面白如纸,后槽牙几乎咬碎,紧攥的拳头上青筋毕现。

    那时,他的母亲将刀横在自己脖子上,不准他去替江大人收尸。

    他的嫂嫂,拉着两个侄儿跪在他的面前,求他与新婚妻子和离,救陆家,救他的兄长。

    而他,屈服了。

    他本想,暂时将她送出陆家,暗中使人照拂。

    岂料,孟元亮为使得兄长彻底翻不过来身,将陆家盯得很紧。意图在珍珠贪腐案之外,再罗织一顶罪名。

    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等他得到三皇子的支持,事情尘埃落定,她已经被伤透了心……

    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

    他以后的每一天,都将在耻辱与悔恨中度过。

    而如今,他之所以还苟活于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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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他对家族的责任,二是,他希望自己还有机会,对江家、对她弥补一两分。

    晚风拂过岸边杨柳,把白色的絮团吹到人的身边,绕着衣衫下摆打转儿。

    蓦的,陆斐把紧攥的拳头松开:“你说得对,我不配。”心如死灰。

    谢临川斜睨他一眼:“废物。”

    说罢,扬长而去。

    ……

    紫宸殿中,正在宴饮。

    此时,宫宴承接前朝的奢靡之风,程序繁复、颇为讲究,分为初坐、歇坐、再坐。

    初坐以烘托气氛为主。数十种水果鲜花、干果蜜饯、酸咸小吃、腊味拼盘等上得络绎不绝,摆得琳琅满目。

    却主打一个光看不吃。

    歇坐则是宴前冷盘,上六轮果品冷菜,每轮十一道菜。

    终于到了正餐,便是“再坐”,是喝一盏酒,换一干一湿两道菜。

    此时上的,正是花炊鹌子、荔枝腰子两种。

    小鹌鹑烧得焦黄酥香,被劈成小块儿,堆在芙蓉花瓣之中。既有诱人的色泽,又不乏雅致。

    这荔枝腰子却怪得很,跟荔枝膏、荔枝汤一样,都没有荔枝。

    之所以得了这个名儿,后两者是因为食物有了荔枝之味儿。

    荔枝腰子却是因为羊腰花入锅爆炒,受热之后,表面突显较多的点状,极像荔枝壳。

    喝第二盏酒,上了奶房签、三脆羹;第三盏酒,上羊舍签、肚签。[1]

    今次来朝的辽国使臣中,以二王子耶律望为尊。

    他不过二十余岁,早已战功赫赫,北击斡朗改、西拒西夏,是辽国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奈何人无完人,他性子有些急躁,英勇有余,耐性不足。

    他见这宋国人不过吃个饭,花样忒多。

    呼啦啦的一群人,一会儿上菜一会儿撤菜的,酒却没喝几口,肉也不如在北边吃得尽性,便轻蔑一笑。

    他举起一杯酒,站起来敬承平帝:

    “陛下,在下久仰中原文化。来临安几日,见庭树裹绢、画舫泛江,眼界大开。”

    “来日,我辽国请各位殿下到析津府一游,陛下可要应允呀。那里山映斜阳、鹰击长空,才是好男儿挥洒豪情壮志之地。”

    承平帝端居高座,神色莫辨。

    太子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他身侧是皇长子赵侃,年岁虽小,却十分镇定。

    三皇子低下头,略勾了一下嘴角。

    耶律望这话说得刺耳,但承平帝没有发话,殿中其他人各有盘算,俱是大气也不敢出。

    却听一声轻笑,一位英挺的年轻郎君施施然走来。那身墨色窄袖缺胯袍,衬得他鹤势螂形、豹姿虬筋。

    这人正是谢临川。

    他粲然一笑,直视着耶律望道:

    “既然辽国天地苍茫,四王子又豪情壮志,今天怎的,败在了我,临安府署一个小小末流之官的手下?”

    “可见传闻未必是真。拳头硬不硬,打了才知道。”

    他如今是蹴鞠赛大功臣,又是英俊翩翩少年郎,一进殿,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方才,耶律望在蹴鞠场上处处为谢临川压制,比赛一结束,却不见了那人影子。

    正要去打听,他自己冒了出来。

    身侧的幕僚介绍道:“此乃东平王三子谢临川。”

    耶律望微眯起眼。

    五十年前,东平王这三个字,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宋国与辽国、西夏并立,国土居于“东”边,半壁江山都是东平王谢山打下来的。

    耶律望微微一笑,软了语气:“原来是东平王府的谢世子。那在下,输得也不算冤枉了。”

    承平帝看见谢临川,心情大好,见耶律望让步,也软语道:

    “辽国苍茫,宋国富庶,我两国永结和平,是天下百姓之福。”

    “日后若有机会,我的皇子们自然也会去辽国开拓眼界。”

    说罢,又命礼官上前,为辽国使臣追加了蜀锦、贡茶、汝窑瓷瓶等赏赐。

    谢临川退后。

    入席时,对上父亲谢衍冰冷的目光,他只惫懒地一笑。继而,没事人似的,夹起面前的鸳鸯炸肚就吃。

    承平帝又想起一事,眼睛在人群中逡巡,问:“陆斐陆爱卿是哪位?”

    陆斐出列,撩起袍子跪下:“微臣秘书省下著作郎陆斐。”

    承平帝道:

    “朕记得你,承平十一年的传胪郎。亏得三皇子推荐,不然,朕岂非痛失一人才?说吧,要什么赏赐?”

    他方才看了,球虽然多是谢家三郎进的,却全靠这陆斐中传。

    球品见人品,这人不疾不徐、稳中有序,比谢三郎那个毛头小子更合他的心意。

    他还听说,谢三郎因为什么事把人打了一顿,人家也没有闹到御史台去,足见得沉稳持重。

    但他在心中,斟酌了一下“陆”这个姓。

    潭州珍珠贪腐案,祸首户部左曹郎中也姓陆,叫陆昀。

    陆斐拜倒,不卑不亢道:

    “微臣听说,临安城中有一人,姓李名正,球技精湛,无人不知。”

    “奈何此人因案沦为贱籍,日常蹴鞠,配银色面具出战,人称‘银面将军’。”

    “陛下心怀仁义,何不免他贱籍,也好展现我大宋泽被万世、恩加四海。”

    三皇子酷爱蹴鞠,李正这个名字,承平帝在他口中听过,似乎是受越王谋反案牵连的。

    当时,承平帝尚且是太子,对这一案很有怀疑。奈何建德帝行事酷烈,他与臣子们都没办法。

    陆斐这话正中承平帝下怀,他就道:“此事不难。”

    “朕却想知道,这李正难道于你有大恩?官都不升,为他求情?”

    陆斐道:“微臣与李正仅踢过一场球,余者并无来往。”

    “微臣为他求情,是不忍大宋失去一个人才,不忍陛下失去为百姓怀恩仁慈的机会。”

    承平帝没有建德帝的开国功勋,唯性情温和,政举怀柔,颇有成效,也最喜人吹捧他仁慈。

    闻言,他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道:“朕记得,以前的户部左曹郎中也姓陆。他与你什么关系?”

    陆斐淡淡道:“前户部左曹郎中陆昀,正是微臣的长兄。”

    承平帝心头讶异。

    其实,此事尘埃落定后,不少人在他耳朵吹风,说陆昀是冤枉的。

    奈何户部其他人都有后台,只有这个陆昀毫无根基。最后,太子出面,将其削去了官职。

    把这一层关系想通,承平帝心中对陆斐越发赞许,慨叹道:

    “三皇子为朕发掘了一个人才。陆卿,你不忍李正埋没,朕又如何忍心你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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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便擢升陆斐为秘书省少监,免李正贱籍,引之入禁军。

    陆斐叩谢,退回宴席上。

    太子仍然噙着笑意,心中却泛起不安。看陆斐一眼,又看三皇子一眼。

    承平帝说罢,又想起谢临川。

    见他一双眼睛精光毕现,分毫也不藏拙,暗道:比之陆斐,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谢三郎,你呢,想要什么赏赐?”

    谢临川眼睛在打量耶律望,耳朵却在听陆斐说话。

    他自视甚高,只觉这两人,一浅薄狂妄,一虚伪阴险,都是不可交之人。

    此时听见自己的名字,他微笑着上前,在殿前躬身一拜:

    “陛下,陆大人胸怀天下、光风霁月。一颗心全在陛下的江山社稷上,忠心日月可鉴。”

    “微臣也想像陆大人一般为陛下分忧,却恨力所未逮。”

    “臣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封狼居胥,惟愿琴瑟和鸣、岁月静好。”

    “这厢,便想求陛下成全我的私心,为我赐婚。”

    第43章 松茸火腿焖饭

    ◎赐婚(二)◎

    高门子弟婚姻的缔结,历来是政治利益的联盟。东平王府的,自然也不例外。

    故而,谢临川的这一句话,无异于石破天惊。

    在座的太子、三皇子等人,心中俱是咯噔一声,只养气功夫好,脸上不显。

    陆斐心中也是一凛,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

    承平帝眯起了眼。

    他听闻宝庆公主痴恋谢三郎,起先也觉无甚大碍。

    但宝庆与三皇子同为陈贵妃所出。上月,三皇子才娶了枢密院北面房知事秦炎的女儿,若再有东平王府作妹亲,势力实在太大了些。

    他虽然偏爱三皇子,却也知道,皇子坐大,太子式微,乃动摇国本之相。

    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犹移,而后,他哈哈大笑:

    “都说你谢三郎是卫玠再世、潘安再生。是哪家女娘,有这个福气?”

    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来回扫视着殿中诸人,几乎能看穿人心。

    谢临川恭敬道:“陛下恕罪,微臣暂时只想借此机会,讨个殊荣。至于哪家女娘,待臣问过她的意思,其后再禀。”

    此话一出,承平帝心头紧绷的弦蓦的松了。

    东平王谢衍面如土色,从席间出列,撩起袍子跪下:“小儿顽劣,殿上无礼,请陛下恕罪。”

    承平帝心情大好:“他技艺过人,彰显国威,是有大功。男婚女嫁,知慕少艾,乃天地之道,何错之有?”

    谢临川若是当场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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