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赵从煊垂目凝视着手中的素笺,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将素笺烧毁。
很快,一个瘦弱的太监上前,跪在御前。
赵从煊轻声道:“……予之。”
“萧大人那边,若有阻拦……”那太监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嗓音没有一般太监尖细。
赵从煊道:“他不会。”
那太监神色微诧,却没有多问,随即叩首离去。
不多时,小酉子趋步入殿禀报:“陛下,大理寺卿林大人求见。”
赵从煊移驾宣政殿,见林向松神色紧张,似等了许久。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向松跪下行礼,声音难掩颤抖。
赵从煊轻瞥了一眼案上请辞的奏折,他淡淡道:“林大人,请起吧。”
林向松却不敢起身,旁人都说新帝无能,可林向松却觉得,新帝的城府远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相比的。
他几番请辞,都被赵从煊不着痕迹地打了回去,林向松心头苦笑,他可不认为,皇帝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只不过是他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物尽其用,人也是一样。
这次陈伦恣意妄杀人命,林向松只庆幸此事极快地掀了过去,现在整个长安城,陈伦敢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林向松不过是想保全性命罢了。
“臣年迈昏聩,实在不堪大任,还望陛下允准臣辞官归田。”林向松颤巍着伏首。
赵从煊缓缓道:“林大人急着辞官归田,莫不是忘了一个人。”
林向松一愣,他若是辞官离开了长安,那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的女儿了。
他的女儿,还幽居冷宫,生死未卜。
“陛下……”林向松微微抬头,背上沁出一身薄汗。
赵从煊淡淡道:“先帝后宫嫔妃无数,长期幽居深宫,实非仁政之道。”
赵从煊此话便是表明,他已有遣散先帝后宫嫔妃之心,那林向松的女儿,自然也在其中。
“陛下的意思是……”林向松又惊又喜般抬起了头。
赵从煊拿起案上的奏折,缓步朝着林向松走去,随即递到他面前,“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辞官之事,还望林大人莫提了。”
林向松面露犹豫。
“嗯?”赵从煊轻声道。
林向松身形一僵,他下意识抬头看向皇帝,却在触及他眼神的刹那低下了头,他重重叩首,“臣……谨遵圣谕。”
第46章 夺权之争 萧母生辰、分化兵权之计……
八月的风已褪去暑气, 萧府后院的桂花开了,碎金似的缀满枝头,香气浸透了整座宅院。
萧夫人最爱的便是桂花, 每年生辰宴上都要取这些桂花,亲手蒸桂花糕, 又或是酿制桂花酒,待来年这个时节, 便是酒香最浓郁的时候。
萧家照例不喜欢铺张, 只邀了几位旁亲, 权当是寻常家宴。可这消息不知怎的还是传了出去,天刚蒙蒙亮, 便陆续有人来访送礼。
寻常人不过是送一些燕盏、山参、茶砖, 却不妨有人明里暗里送田地, 送金银, 这些说不好是粗心大意还是政敌有意而为之。
萧父看得头疼, 以防万一,索性谁的礼也不收了。
为了等萧长则回来, 萧府的家宴特意安排到了晚上,萧伯瑀也正好处理完政务后回府。
酉时至。
萧伯瑀刚要起身回府,便见皇帝派人前来, 来的人是赵从煊身边的太监,小酉子。
“陛下有何吩咐?”萧伯瑀开口问道。
小酉子笑着上前,随即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躬身将锦盒呈上, “陛下听闻萧夫人诞辰,特命奴才送来贺礼。”
不去萧府送礼,便是不想声张。
萧伯瑀接过锦盒, 刚一打开盖子,便觉眼前光华流转。只见一颗径寸明珠静静卧在锦缎之中,通体莹润如月华凝聚,在周遭的暮色中泛着柔和的珠光。
这般品相的明珠,是南海明月珠,稀世珍品。
萧伯瑀一怔,手指微微收紧,随即合上盖子,温声道:“此物太过贵重,臣恐母亲受之有愧,还请代我向陛下谢恩,但恕臣不能收下。”
小酉子似乎早有预料,早在出宫前,赵从煊便嘱咐道:“倘若他不肯收下,那便说,这不是朕赏赐的,而是我的一点心意。”
“萧大人,您若不收,奴才回去可没法交差啊。”小酉子将赵从煊的话一一转告,还不忘瞥向萧伯瑀的神色。
萧伯瑀眸光微动,终究没有再推拒。小酉子见他收下,便连忙躬身告退。
暮色渐沉,萧府内灯火渐次亮起。
萧伯瑀踏入府门时,便见萧母笑着迎来,“伯瑀回来了。”
她余光又瞥向门外,却并没有见到另一道身影,眸光不由地露出失望之色。
确信萧长则没回来后,萧母便招呼着旁人入席。
萧伯瑀走到一边,朝田安问道:“长则还没回来?”
田安摇了摇头,神色也是颇为不解,他小声道:“按理来说,下午时就应回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呸!呸!!”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田安连忙说道:“许是二少爷在路上耽搁了,小的这就去城门守着。”
说罢,他便快速朝后门而去。
萧伯瑀眉头微蹙,萧长则给他回的书信中,还说着要赶着回来给母亲贺辰,怎么会这么晚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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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过去了。
宴席散去,萧长则没有回来,田安也没有回来。萧母脸上的失落难以掩藏,去年这个时候,萧长则说是剿匪,才没空回来庆贺,今天也没有说什么原因。
庭院内,萧母又失落,又担心。
萧伯瑀缓步走近,轻声唤道:“母亲。”
萧母缓缓转过头来,脸上勉强露出笑意,“怎么了?”
萧伯瑀从袖中取出那个锦盒,轻轻放到萧母面前。
“这是”萧母神色微诧,她缓缓打开,只见莹润的珠光流转,似乎将周围衬得愈加明亮。
她倏地合上锦盒,神色变得凝重,今早一些人欲送金银,都被萧父打发回去了,萧伯瑀手上这颗明珠从何而来。
萧母将锦盒推回他面前,声音微颤:“这明珠是谁送的?”
萧伯瑀思忖片刻后,才缓缓道:“这是他送的。”
这份贺礼并非是以君臣之礼相送,仅仅是他,而已。
“她她?”萧母神色微疑,待反应过来时,愁眉顿展,她连忙追问道:“是她!你那个心上人?”
萧伯瑀轻轻颔首。
“哎哟”萧母顿时乐开了花,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着,口中却不住地道:“这贺礼也太贵重了。”
说着,她抬头看向萧伯瑀,语气藏不住的欢喜,“那孩子喜欢什么,我得好好准备一些见面礼才是。”
见萧伯瑀怔愣,萧母也知道指望不上他了,便回房准备翻找一下陪嫁品,看看哪些适宜送给未来儿媳妇的。
忙活间,便也就将萧长则的事情抛之脑后。
深夜。
田安急急忙忙来到院中禀报:“大少爷,不好了!”
萧伯瑀放下书,连忙起身问道:“有长则的消息了?”
“二少爷他”田安跑得急,上气不喘下气的,“二少爷他受伤了!”
萧伯瑀神色一凛,“他在哪?”
田安连忙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萧长则在回来途中,见一队行迹诡异的人朝着林中深处去,这可是在天子脚下,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百姓。
萧长则便暗中跟了上去,果然让他发现了端倪,在城外西郊的一处密林中,至少有几百人在操练,看架势像是军队,可行头却截然相反。
只刹那间,萧长则便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在私养死士。
私养死士,形同谋逆,其罪当诛。
但很快,他的身影便被人发现了,一支冷箭直朝他命门而去,所幸他敏锐地察觉了出来,那支箭堪堪射在他的肩胛处。
萧长则忍着疼,策马赶回长安城内,为了不让萧母担心,他便在城中的客栈暂时住下。
客栈内。
萧长则赤裸着上身,拿起一旁的酒灌了一口,随即强忍着剧痛将酒水洒在肩胛处的伤口。
烈酒浇在伤口上的瞬间,撕裂般的痛楚顺着脊梁窜上头顶,他浑身肌肉猛地绷紧,额角青筋暴起,却仍强撑着去够案上的金创药。
“二少爷!”田安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萧长则咬牙抬头,只见萧伯瑀从田安身后走了出来。
“哥”萧长则嘴角勉强扯出个笑,脸上却煞白得可怕。
田安连忙接过二少爷手上的金创药,小心翼翼地替他敷上。
“你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萧伯瑀紧皱着眉头。
萧长则轻轻点了点头,“嗯。”
为了赶上萧母的诞辰,他特意一个人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有没有人看到你?”萧伯瑀又问。
萧长则虚弱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说罢,他苦笑道:“哥,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萧伯瑀神色稍缓,却不由地训斥道:“你这次太冲动了。”
他看向萧长则肩胛处的伤口,幸而那箭上没有毒。
“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这几天你就先呆在客栈里,田安会来照顾你。”萧伯瑀又叮嘱道。
“娘那边”萧长则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母亲没有看到他回来定然很失望,可若是知道他受伤了,肯定会更加担心的。
萧伯瑀缓声道:“你没事就好,母亲那边我会去说,这几天你不要在长安城露面。”
“嗯。”萧长则重重点了个头,却不小心拉扯到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田安欲哭无泪,“唉哟,二少爷,您可别乱动啊”
为了以防万一,萧长则留在长安养好伤势后,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长安,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假装是从荆州传过来的。
萧母得知他受李都护看重,便放下了心,又回信叮嘱着他好生照顾自己
十月末,长安下起了第一场雪。
今冬似乎格外的冷,远在北境的太尉陈威安营扎寨后,将朝中一位久经沙场的将领换成了自己的亲信,那人自然不服气,他痛斥太尉任人唯亲,以权谋私。
然而,此事的结果却是,这人被军法处置,原因是对太尉出言不逊。
这人戎马半生,从一个步兵,到屯骑校尉,立过的军功无数,最后却是如此下场。眼见军心不稳,太尉陈威立即向长安的皇帝请罪,可请罪的奏报上无一处是自己的过错。
皇帝赵从煊却没有对陈威施以惩戒,而是派人前往北境犒劳三军,明面上的旨意是:“今岁寒冬,将士戍边辛苦,特赐御酒、棉衣,以慰军心。”
这个人,要派谁?
宣政殿内。
赵从煊缓缓问道:“各位大人认为,此行派谁前去为好?”
萧伯瑀抬眸与之对视,神色却陷入了深思,陛下此举与他心中竟不谋而合,这是巧合,还是陛下有意而为之?
陈威远在漠北,这是一个极佳的时机,可以兵不血刃分割长安城中陈威的势力。
长安的禁军中,羽林军为孔岑所掌控,虎贲军为许寅所掌控,而陈威之所以还能如此嚣张,在于禁军的统领是陈威的手足,北军将领是他的女婿。
若要分化、甚至夺权,那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轻易开口。
“陛下,臣以为,此行当遣一位德高望重之臣,方能彰显朝廷对北境将士的体恤,御史大夫石正石大人素有清名,可担此任。”有人开口道。
御史大夫石正身形一怔,这是有人拿他当靶子啊,于是连忙道:“陛下,老臣年迈,恐难当此大任啊”
殿内纷纷相议,最后是萧伯瑀推举羽林中郎将孔岑。
话一落地,殿内一静。
郎中令陈括紧皱着眉头,这莫不是又是萧伯瑀的诡计?
赵从煊眸光瞥了一眼萧伯瑀,他唇角不着痕迹地轻笑着,正欲答应:“好”
“陛下,臣以为不妥。”郎中令陈括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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