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没有再度拖延,掉头转身,策马而去。
漆黑的夜色无边无际,薛妙容又等了一会儿,确信他真的不会回来了,才入城复命。
祁无忧始终坐在车上没有下来。
她不想让夏鹤以为她有那么无情,又怕他以为自己放他不下。自己跟自己僵持了半晌,车门一开,薛妙容一个人回来了。
“奴婢无能。”
薛妙容马上请罪,但她已经不如来时忐忑。她回过味儿来才想到,祁无忧绝不会为此罚她。
因为祁无忧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她追到这里,无非是想方设法再留夏鹤一次。
她若抱怨她半个字,就是坐实了那颗想挽留夏鹤的心。
果然,祁无忧神色如常,只是点了点头,未见失落。
“那些钱,他收了?”
“按照殿下的意思说了,才收下的。”
祁无忧不再吭声,连冷嘲热讽都没劲了。
反正今夜来这一趟,只是因为想起他走时什么都没带,给他送些盘缠。
薛妙容重新坐回祁无忧身边,实在有些可怜她的模样。
但一个男人非走不可,以她的千金之躯,做到这个地步便已经是极致了。
祁无忧意兴阑珊:“哪儿也不去了。还是回府吧。”
话音一落,车毂重新转动,沉重的雕车缓缓驶向灯火繁华的皇城。而夏鹤一人一骑,也没入了浓浓的墨色之中,留下了天上一轮明月,和满地皎皎的清辉。
从此一南一北,擘钗分钿。
第64章 用情至深那不是你老兄的机会来了吗。……
64.用情至深
无名苑被大火烧成了一片平地,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殃及公主府其他院落。宫人们从废墟中抬出了一具焦尸,公主亲眼看过,确认是驸马无误。
帝婿的丧事仅用了三天就草草料理完了。没有停灵,也没有出殡,只在宗人府记了档就默默下葬了。丧讯送到国公府,没有一人上门奔丧吊唁,即使杨少婉心知肚明,夏鹤是一条命换来了国公府的妇孺和夏氏最后的体面。
公主府上下一切如常,不挂孝灯也不贴挽联,祁无忧没有任何吩咐。
她为了陈情,又进了两次宫。一让全天下知道她成了寡妇,二又让全天下知道了她没有守寡的态度。
事已至此,祁天成想发火也没处发,张贵妃让祁无忧留心。祁无忧却道,皇帝之前呕了血,身体大不如前,但是不敢让前朝知道,连御医都得悄悄地来。
贵妃闻言没说话。
母女俩心知肚明,御医是悄悄地叫,立储诏书也能偷偷地写。祁天成病来如山倒,想到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得让他的江山后继有人。
说完这件事,贵妃打量了祁无忧一眼,没有从她的神色中瞧出丧夫之痛,便在心中点了点头。她道:“夏鹤的事,绝不是你对不起他,倒是他对不起你。所以心里不必有什么负担。”
祁无忧听着,当然不反驳。
但贵妃又说:“他之前在云州瞒着你干了不少好事情,还弄出个孩子给他留后。”
祁无忧猛然抬眼。
贵妃说夏鹤把那女人带了回来,放在京郊养胎。她怀的是夏鹤的孩子,要不要找到她、如何处置她和孩子,让祁无忧自己看着办。
公主府里,宫人们还在清理着轩榭的残骸。
漱冰还记得晏青画好草图时,祁无忧是多么欢喜。如今一把火说烧就烧了。
薛妙容领着几个人从另一头冒出来,手里拿的都是夏鹤以前的东西。如何处理,还要请祁无忧过目。斗霜外出公差,照水在清点无名苑里残留下来的金银器。
只有漱冰站在太阳底下看“热闹”,这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差事。
祁无忧越来越用不上她了。以往都是她陪祁无忧微服出游,但这份职责已经不知不觉被薛妙容取代。照水甚至还要分管她的司衣司帐。
漱冰不得不感到了危机。但她试着询问祁无忧,却换来她一个不含感情的眼神。
十几年的主仆情分,漱冰一下就看明白了,登时汗流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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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
祁无忧一个字没说过,却洞察秋毫。漱冰几次给晏青通风报信,她都知道了。
从前驸马活着不要紧,但他现在人没了,任何小事都能被视作压垮骆驼的稻草。
漱冰知道祁无忧的脾气,不敢辩解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老老实实认了错,自请罚俸一年。
祁无忧责罚不爱用刑,况且漱冰是从小跟着她的心腹,“不信任”就是最大的惩罚。经过此事,漱冰开始人如其名,变得如履薄冰,冰水霜雪稳如泰山的结构悄然瓦解。
消息传到晏青耳里,不过担忧了一弹指。祁无忧知道了还这样不声不响,不吵不闹,可见他的分量仍比夏鹤高出不少。
却说夏鹤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把剑,他的衣物,玉冠,环佩……一样都没有带走。大部分和无名苑一起灰飞烟灭了,但祁无忧这儿还有一些他常穿的幸免于难。
薛妙容起初还提醒她,如果不是她念及旧情,千里送白银,夏鹤这一路就是喝实实在在的西北风。
祁无忧道:“他一个大男人,有的是谋生的手段,只要不去卖身就不管他。”
她又开始冷嘲热讽了,就是恢复了精神。薛妙容为她欣慰,也为夏鹤惋惜。
祁无忧看着眼前的绫罗金玉,它们是属于夏氏公子的,属于驸马的,这些和他以后的人生没有任何瓜葛。
他和她分割得那么干净,真潇洒。
祁无忧做了主,装模作样地把夏鹤的所有旧物做了陪葬,和他的棺椁一起入土,一件未留。
事到如今,一切仿佛回到了她云英未婚的岁月。夏鹤和一年的婚姻,也好像没能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一点痕迹。
但到了夜里,祁无忧孤枕难眠,脑中始终是贵妃的话。
“他给自己留了后。”
“孩子的母亲是个民女,应该不是徐的手笔,是他自己找的人。”
英朗的证据中也记了差不多的内容,只是因为太荒谬,她没信。对簿公堂时,夏鹤全部供认不讳,只是她不曾想到他真有“留后”的念头。
现在多方线索汇聚在一起,祁无忧不得不问:
夏鹤这么着急走,莫非是急着跟他的女人和孩子过日子?
可他自己就是个私生子,少时的经历是他的伤疤,母亲的遭遇是他的阴影,他会对自己的孩子和母亲做一模一样的事?
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甚至不恨夏元州,学他父亲一样行事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祁无忧一会儿给夏鹤扣上卑鄙的罪名,恨得牙痒痒;一会儿后悔不该那么草率地放他离开;一会儿劝说自己冷静,不能听风就是雨。
如此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次日一早,祁无忧就叫了薛妙容派人跟紧夏鹤,不要打草惊蛇。
幸好薛妙容早做准备,夏鹤离开的当夜,就做主派出了人手跟着。果然,祁无忧回过神来就布下天罗地网,让他插翅难飞。
待薛妙容一走,祁无忧也换了寻常的衣裙,独自出城。
她驱着马踱到临近京城的村落,顶着一张生面孔,总能引人注意。祁无忧索性有话直说,声称她找她已经死了的男人可能有的外室和遗腹子,问此处有没有刚来不久的年轻孕妇。
“呀,难道是小喜?”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不假思索供出一个人名,很快被旁边一个年级大些的女孩子拉住。后者打着眉眼官司,躲躲闪闪,似乎不想给那位名叫小喜的女子惹麻烦。
祁无忧出门,头上只戴了两朵红珊瑚珠花。她直接摘下来,给她们一人一个戴上,作为交换。
两个女孩子只见首饰漂亮,没用金银,大抵不值许多钱。犹豫再三,想到珠花已经戴在了自己头上,祁无忧不会再戴,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她们带着祁无忧找到小喜的住处,而祁无忧一走近就知道自己找错了地方。
矮小的平房家徒四壁。门前一小块空地只有一个鸡圈,里面空空如也。
祁无忧在篱笆外止步,觉得自己真是被夏鹤下了降头。她已经决意跟他一刀两断,他也远走高飞。夫妻缘尽,她都当他死了,再巴巴地来求证他是否背叛了她做什么呢。
她转身欲走,屋里又突然冲出来一个冒冒失失的男人。
男人见了她,猛地刹住脚步,愣在原地。
她也愣了。
“纪凤均?”
祁无忧仔细一看,纪凤均一身布衣,不仅不复当初风流倜傥,还满手是血。
他更没想到会碰上她,怔怔地叫了声“公主”,然后马上面露喜色,忙说“有救了有救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
祁无忧拧眉问:“你杀人了?”
“是救人!”纪凤均忙道,生死面前,他顾不上许多繁文缛节,“公主,人命关天,您可不能不见死不救!”
说着,急急忙忙往回走,请祁无忧跟他进屋。祁无忧听他疯疯癫癫说了半天,眉头直皱。她进了屋,扑面而来浓浓的异味。
外面艳阳高照,室内却阴湿昏暗。小小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她的双脚肿得像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肚子很大,脸又很小,从头到脚极不协调,像两个拼接而成的人。
祁无忧问:“她就是小喜?”
纪凤均顾不上奇怪她怎么知道产妇的身份,只道小喜现在难产,他虽备好了药材,但唯独没有吊命用的人参。
话说到这里,祁无忧知道他是几个意思。她什么也没说,摘下一对红珊瑚耳坠放下,转身便走。
纪凤均忙唤了她一声,她走得却更急了。
“……不……不要了。”
小喜不知何时又被疼醒,挣扎着出了声。纪凤均顾不上叫祁无忧了,赶紧回来照看她,但又需要遣人去买人参,一时分身乏术。
祁无忧走到外面,又折了回来。
她惧怕这种场面,但对逃避的厌恶终究更胜一筹。
纪凤均没有帮手,其他村民不知何故爱莫能助。祁无忧用屋子外面的土灶烧了热水,纪凤均头一回见她挽起衣袖干粗活,看得瞠目结舌。
两人忙前忙后,也说了几句话。
祁无忧说她当上公主之前也是草芥一条,不过这一语双关纪凤均听不懂。
他说前两天到这个村子义诊,看着小喜快生了,担心她生产不易,就暂且多停留了一段时日。
他还说:“如果殿下当初没有恢复我的档案,我就不会继续行医,然后又遇上她。所以殿下跟她的这段善缘,从一开始就结下了。殿下的一念之差救了我,又让我医了许多人,不能不说是因果。”
祁无忧愣了一下,然后嗤之以鼻:以她当初的傲气,放过他,不外乎就像走在路上看见一只可怜的蚂蚁,没有选择踏上去踩一脚。这也算值得称赞的慈悲之心?
纪凤均不说话了。她还是她,永远不给人留一点幻想的余地。
后面小喜再次发动,这段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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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中断了。
祁无忧上前一看,小喜苍白的脸其实仍很稚嫩,大抵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只是被病容耽误,显得多经受了几年的辛劳。
纪凤均在另一头着手接生,不停地给小喜鼓劲。祁无忧嫌他吵,索性截断他的话头,自己跟小喜交谈。
她问了她的年龄、籍贯,知道了她们同岁,又问:“你还有亲人吗?那个让你变成这样的男人呢?”
小喜摇摇头,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然后说:“我丈夫去打仗了……死了。”
祁无忧道:“我的丈夫也打仗死了。”
说完,她感到虚伪极了,甚至在小喜面前抬不起头来。可小喜并未像闫彩玉一样讥骂她。她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只是羡慕她可以如此坚强体面。
祁无忧比刚进来时还如坐针毡。
她难堪地扯了扯嘴角:“侥幸而已。”
可是小喜听不到她说什么了。她突然痛得不能思考,随手摸到个东西便抓,干枯的脏兮兮的指甲钳进了祁无忧胳膊的肉里。
祁无忧的眉头飞速地蹙在一起。
小喜很痛,也抓得她痛得头皮发麻,冷汗直流。但这两种痛天差地别。
小喜不是她,闫彩玉不是她,只是因为她们没有她幸运。
纪凤均又在叫嚷,让小喜别晕。
祁无忧又起了个话头:“你希望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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