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答应纵容。只是他再度来到东宫,祁如意却不让他进门了。
“你除了教习之事,就没别的事找我了吗?”
祁如意负手而立,一双凤目如同被苑中的凌霄花染红,冷冷地瞧着他。
夏鹤站在阶下,哑然良久。未几,他道:“你母亲芳诞将至,我同殿下商议一下贺礼,如何?”
“给母亲的贺礼,我已经和太傅说定了,用不着你。”
说罢,少年“啪”地关上门窗,震得乱红如雨。
夏鹤上前不得,一连几日都吃了闭门羹。夜阑时分,他对着烛照自言自语般叹了口气:
“他是不是知道了?”
祁无忧倚在榻上翻阅奏章,闻言放下本子,道:“你最近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待他百般忍让,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事出有因。”
夏鹤又叹了口气:“他一定恨极了我。”
他生性冷淡内敛,遇事总是从容自若,令人心折。祁无忧还从来没见过夏鹤如此患得患失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着,又记起先前自己和祁如意吵架,夏鹤也是追着儿子去了,恐她最害怕的事情已然发生。
祁无忧主动走下榻来,缠着夏鹤坐下,忽而粲然一笑:说:
“别不高兴了。我把禁军给你带好不好?”
以前,祁无忧不会哄男人。后来她发现,哄男人最简单不过了,无非就是钱、权。只要她慷慨一点,他们就会以为她许诺了终身。
夏鹤不知道她这些花招,还当自己是独一份的。
他笑了:“你这个小昏君。又不知道防着我了,是不是。”他一把将她抱到了腿上来坐着,衔住她的唇厮磨,“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对不对。”
“如果连你都信不过,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信谁了。”
祁无忧目光盈盈,未尝不是可怜的。孤家寡人,就是这么回事了。
夏鹤温柔地抚了抚她的眼角。他这回没有追问她身边的男人们如何,而是轻轻问道:
“如意呢?”
“如意……”
祁无忧沉吟不答。
她和祁如意注定是对立的。她需要祁如意让天下相信国祚绵长,但祁如意却得等到她死,才能获得权力。
夏鹤不可能不明白这些,只是他还沉浸在祁如意带给他们的些许甜蜜里,错觉他们只是世间平凡的一家三口,暂时忘记了权力有多残忍。
少顷,他主动说:“我知道你们有心结。今后我会慢慢开解他的。”
“嗯。”
祁无忧没有多言,应下了。
不过到了夜里缠绵时,她却一反常态,按住了夏鹤的健腰,道:“鹤郎,别出去,给我。”
夏鹤不敌她的娇声哀求,在一片柔情中交待了个彻底。
“下次别胡闹了。”他埋在她发鬓间低语,“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
夏鹤再度痴缠起来,说他有多么情不自禁,又是多么渴望狂野。
“我没有胡闹。”祁无忧笑着笑着,忽地收起所有娇态,无情道:“你最好忍不住,不然我就得去找王怀了。到时你可别怪我。”
夏鹤倏地顿住,背上一层薄汗结成了冰衣。
他撑起身子离开她,坐了起来。
“无忧,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祁无忧平躺着,静静地望着绣龙纹金的床帐。须臾,她也坐起身,抱住赤裸的身体。
不消说,夏鹤一定明白了,她只是又需要一个孩子,一个皇嗣了。水乳交融不过是利益交换,和爱人的骨血也能成为棋子。
“我又能怎么办呢。我这半生没有几件事是因为我想才做的。”祁无忧胡乱抹去两颊冰凉的泪,“祁如意不也是这么来的吗?你说,我为什么和他有心结?”
夏鹤不语。
当年,他从云州回来,两人小别胜新婚不假。但若没有她的允许,怀孕的意外又怎会发生。那时祁无忧就知道,为了争储,生子一事已不能再拖。唯一的慰藉,便是她到底选了他当孩子的父亲。
“不想生孩子,就不要生*。”夏鹤转身抱住她,如鸳鸯交颈,“已经有了一个祁如意气你,还不够么?”
祁无忧回抱住他,只道:“现在看来怕是不够的。他既不听我的,又要跟如陵在一起。”
“别怕。就算没有储君,朝廷里还有我在。他们不敢如何。”
“我不要。”
祁无忧环着夏鹤的双臂松了松,又紧了紧,惟这一口回绝,说得毫不犹豫。
夏鹤自是恨透了她这要强的性子。恨她宁可吃生孩子这么大的苦头,都不愿意倚靠他。但若跟她硬来,她就得去找什么王怀张怀。
他幽幽吐出长长的叹息,吻着她安慰,“好好好。不管你要干什么,我都陪你,我陪你。”
祁无忧靠在他怀里,神思飘忽,眼神闪烁迷离。
夏鹤将她的心不在焉看在眼中,知她信也罢,不信也罢,都只有交给时间去见证了。
*
金殿之上,香炉吐雾。祁无忧倚坐在榻上,拿着一本宥州的税收细细研读。
贺逸之支膝坐在她裙下的脚踏上,双目直盯着殿外的竹帘,警惕得眼睫几乎一下不眨。
祁无忧瞥了他一眼,随口道:“你这么害怕他?”
这里的“他”自然是指夏鹤。
贺逸之这才扭头,说:“我不怕他。反倒是您怕他。”
“多嘴。”
祁无忧反手拿本子拍了一下他的头。
贺逸之一动不动地挨了这一下,嘴角轻轻一扬,仰头反问道:
“您怕他,还偷偷准我回来?”
“你再说?”
贺逸之不说了。他坐回身去,继续盯着门外,道:“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考量。”
“我有什么考量,你说说看。”
贺逸之望着清风入堂,竹帘轻动,若有所思却又坚定不移地说:“我到雍州历练了几月,修治河渠,方才省悟太子殿下在工部任职,才能堪称颖拔绝伦。这些年殿下慢慢长大,朝廷中的官员对其心生倾慕,渐渐向他聚拢是早晚的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金枝》 100-104(第5/8页)
所以,或许王怀晏青两位大人艳羡武安侯有幸独得一子,我却不怎么眼馋。”
“哦?真不羡慕?”
贺逸之摇摇头。
他单膝跪着面向御榻,低声说:“陛下,如今不知何故,民间渐渐生起废太子的传言。若是传到朝中,那些反对您的人必蜂拥而起,令您和殿下母子离心。”
祁无忧闻言并不意外,只是喃喃说道:“这么快。”
殿外疾风骤起,落叶似雨丝漫卷玉阶。夏鹤冷森森地闯进来,眼刀一下就扎在了贺逸之身上,怒气冲霄。
他只见御榻之上,祁无忧慵懒妩媚地斜躺着。那肖似他的青年则跪坐在帝王裙下,两人近在咫尺,姿态暧昧。他们虽是各自衣衫整齐,夏鹤的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好转。
酷寒的风透过青簟绿幕阵阵飘来,夏鹤目光凌厉逼人,不亚于跟着王怀追来的那夜气势熏灼。
他如遭背叛般,痛恨地转向祁无忧,指着贺逸之兴师问罪:“你让他回来做什么?这次又是什么考验?!”
“你冷静些。”祁无忧极为冷静,不见一丝怕他,“逸之也是我的臣子。我召他进京,商讨继续在雍州推行税改之事,怎么了?”
夏鹤冷笑一声,自是醋意大发,不为所动。
御榻之前摆着一张小几,上面罗列了一沓又一沓的奏疏呈文,可见他们确实是为公相谈。可是谁家臣子对奏,是靠在君王的榻上呢。
夏鹤攥着拳,恨不能现在就戳穿他们的谎言。可是戳穿了,那刻薄的剑刃刺破的却是他自己罢了。
这些日子,他为了避嫌,为了让祁无忧安心,他从不涉足她的书房,更不敢染指半片文牍。但是贺逸之就坐在机要之侧,唾手可得。
凭什么贺逸之可以,他不行?
“好,你们谈吧。”
夏鹤甩下雹子一样的字,甩袖而去。
贺逸之看着,忍不住压了压嘴角,随后才转头问祁无忧:“您这般做,不会将他推向太子殿下那头吗?”
祁无忧烦心地换了个姿势坐着,说:“你也听见他说的了,这是考验。”
贺逸之看着夏鹤离去的方向,眸色忽地错杂纷繁,似有所感。祁无忧的爱情太高深繁杂,一个吻,一句软语,都是谋算。越是爱他,越是恩威并重,似千枝万叶,缠绕不休。
……
十月廿二,万寿节。
御苑清凉殿,玉阶彤庭,苑中浮翠流丹,处处一幅千秋胜景。宫人立于阶下唱着百官的贺寿之词,竭力盖着丝竹之声。
文武朝臣依序入席,群蚁排衙,熙熙攘攘,足有数百人之多。
龙楼凤池另一边,祁无忧还在乾元殿里,由宫人们为她穿上层层华贵庄重的礼服。透过铜镜,她点上朱唇,又瞄了瞄镜中那个清冷的男子。
贺逸之身着青色官服,垂眼抱剑倚在屏风旁。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了抬秀目,道:“他去检视禁军城防了。”
祁无忧收回目光。
夏鹤这些日子嘴上不声张,但却日日寸步不离,连夜里的云雨都是酸的,痴缠比以往更甚,绝不肯给贺逸之一丝可乘之机。
贺逸之也知道他在从中作梗,这时便成心道:“我是他的替身。他不在的时候,我当然要伴君左右了。”
“你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祁无忧忍俊不禁,不免问:“是他让你跟着我吗。”
“他岂有这么大度。”贺逸之道,“是晏大人。他说今日百官入朝,担心当年旧事重演,应该谨慎为上。”
祁无忧描唇的手顿了顿:“哦。”
“不过,您为什么又准了太子殿下的奏请,让他们都进京了?”
“这事本就是夏鹤跟太子的意气之争。”祁无忧道,“宥州征收颇有盈余,这回也花不了许多钱。办就办吧,省得他们继续争执了。”
贺逸之似信非信,道:“臣是觉得晏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您这回税改,震慑旧党,断了他们的财路,恐怕怀恨之人不在少数。万一他们有心翻覆,借机游说了废母立子的党羽,会对您十分不利。”
“放心吧。”祁无忧妆毕起身,拖着逶迤的长裙走向殿外赴宴,“今时不同往日,不只禁军,南陵京营十万兵力都听我号令,不会有事。”
贺逸之紧随其后,欲言又止。最后,他问道:“陛下,晏大人说的当年,是发生了什么?”
宫禁之中,花堆锦簇,漫长的宫道两侧镂金铺翠。祁无忧走在前头,娓娓道来:“那年啊,我践祚三载,以为四海初平,朝纲已定,便一举断绝了袭封之制,其中自然也包括张氏的英国公。当时我带着刚会念书的太子郊祀,出了宫走在途中,就被太后调来的左京营兵围住了。晏青提起这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