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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4页/共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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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迎面撞上,鄂鸿步伐虽急,但整个气息平稳,没有半分兵荒马乱的感觉。

    就连见到裴瓒的第一眼,也是徐徐地说了句:“还有一事。”

    裴瓒问:“关于舆图吗?”

    “正是。”鄂鸿吐出一口浊气,“我走得急,带出的东西并不多,对大人有用的,便只有这一件舆图。”

    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这是他自作主张带出来的。

    甚至,可以说是偷的。

    但绝不是什么人故意给的。

    欲盖弥彰的意味有些过于明显了。

    裴瓒看出来了也不拆穿,轻飘飘地插了句:“先生带来的这张舆图的确很有用,不过我还以为这是县令的东西,正打算拿着此物作为证据,想探一探他,现在看来,似乎要另做打算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打乱了计划。

    鄂鸿立刻找补着:“舆图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有所想法就够了。”

    “想法这不是实施不下去了嘛。”他淡然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然而,他不可能不用此物去诈县令。

    说这些话,是在盘问县令之前,问问鄂鸿为什么要故意拿这图给他。

    是不是沈濯给的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为何一定要让他看见,并且让他觉得这是县令的东西。

    难道仅仅是方便他查清赈灾银吗?

    依着沈濯的脾气,应当没有那么简单。

    裴瓒现在一说原本诈县令的想法作废,鄂鸿的语气便没有原本平和了。

    称不上慌张,但至少气息乱了些许。

    “这该怎么办呢?”裴瓒故意这么说。

    能在鄂鸿这老前辈这里讨到好处,他已经满足了。

    不过戏要继续演下去。

    于是,他的眼神也四处瞟着,无处安放,像是被打乱了节奏,一时心神不宁,打算换个想法。

    没想到鄂鸿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沉得住气。

    “一切都可按大人原来的想法进行,大人会如愿以偿的。”

    第64章 威逼 就这么想栽赃县令?

    就这么想用舆图栽赃县令?

    裴瓒的视线落在鄂鸿身上, 似是揣测,停留片刻,将对方的气定神闲扫过, 在他心里也大概有了分寸。

    鄂鸿的说法实在是太笃定了。

    居然说他定会如愿以偿。

    让裴瓒自己下军令状,都不敢这么说,可鄂鸿却能大言不惭地开口。

    不用想都知道,背后少不了沈濯的意思,不然像鄂鸿这种稳重可靠的老前辈, 不会如此冒险地走这一步, 直截了当地送来舆图不说, 还一直在暗示他……

    幸好裴瓒没有追究他的用意,甚至还想借着此事, 顺水推舟地从县令口中诈出些话来。

    所以, 他也没表现得过于警惕。

    裴瓒转圜了态度, 不是一开始那副抗拒疏离的模样,眉眼间反而带了些柔和的笑意,他说道:“先生到底比我思量得多些,这舆图是谁的又有何干呢, 反正是从县令的书房里拿出来的。”

    “正是这个意思。”鄂鸿附和着。

    裴瓒冲着他微微颔首:“先生若没旁的事,就先去歇息吧,我去商量商量对策。”

    这次他离开时, 身后便没有那如影随形的目光,他走得也越发安稳, 一步步地迈下去, 脸上的笑意逐步消失,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当务之急,不是一门心思地追究鄂鸿的用心, 也不是提防背后的沈濯,而是仔细想想怎么把舆图发挥到最大的用处,才对得起沈濯的这份“良苦用心”。

    眼下这种情况,有人上赶着送人送证据是好,裴瓒不会傻乎乎地往外推,但怎么用,实在值得思考。

    他脚步加快,急匆匆地赶到俞宏卿审问县令的小屋外。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院里昏黑,门前的灯笼还没来得及点燃,视线所及之处都被昏沉的光线笼着,唯有屋里泄出光亮,透过门缝窗缝,落到外院的青石板上

    裴瓒没有心急地推门而入,反而是站在屋外听了片刻。

    隔着门窗,俞宏卿的声音很清楚,只是审问了些许时辰,县令又不配合,气得他的嗓子有些撑不住了,但是该问的话一句没落,甚至详细地反复问上几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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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着县令的神经。

    “……账簿上记得清清楚楚,你贪了多少,又拿了多少去讨好旁人,这一笔笔的账,身为县令,你竟还能坦然地记下去!”

    面对他的质问,县令一言不发。

    他便咬牙切齿地重复一遍,听得裴瓒都有些憋屈。

    这样下去不行,俞宏卿和他一开始审案的时候犯了一样的毛病,都过于柔和,都只是嘴上质问几句,却没有真的让板子打下去。

    虽说屈打成招并不可取,但是面对县令这种滚刀肉,非得动点特殊手段才行。

    就像当初在审问赵三时,谢成玉刻意提点他的那样,对付世家子弟和官员富绅,就得先折了原来的傲气,没有利诱,只有威逼。

    让县令知道他已经落入了无法翻身的田地,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而是人人可欺阶下囚,哪怕是此时不审他,放他出去,等着他的也只有百姓的满腔怒火。

    裴瓒搓了搓冻得发冷的手,正要推门进去,余光突然瞥到旁边没点蜡烛的屋里。

    那间小屋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却开着窗,借着旁边的几丝光线,裴瓒一眼就看清陈遇晚正阖着眼趴在桌上,手下压的就是那张舆图。

    “陈遇晚?”裴瓒小声地喊了句。

    对方没有任何动作。

    裴瓒顿时觉得他是出了意外,连忙提着衣摆跑进屋里,迅速点燃了桌台上的蜡烛,但他还没说话,就听到静谧空气里略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微弱烛光下,陈遇晚眼皮轻颤,让裴瓒觉得这人似乎是睡着了。

    他扫了眼角落里的炭盆,里面没有任何火星,竟是不知道何时就燃尽了,此时屋里也冷得可怕,也就是陈遇晚睡得沉,除了偶尔缩几下身子无意识的拢紧衣裳外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哎……”裴瓒叹了口气。

    眼神飘过桌面上的半碟的糕点,伸手探了探温度,也是凉透的。

    想着这人实在不容易,两天一晚的时间,除了被流雪迷晕外,几乎没合过眼,连裴瓒自己都仗着昏迷休息了大半日,陈遇晚却是实实在在地连轴转着。

    任谁也扛不住。

    现在的陈遇晚可没有初见时的那份尊贵了,甚至比起裴瓒都狼狈不少。

    眼底的乌青遮都遮不住,眉毛也总是皱着,似乎在梦里都遇上了天大的难事,一眼看上去,从内而外地散发着疲惫。

    此刻,陈遇晚无意识地趴在桌面上,屋里碳火燃尽,温度骤降,他的脸颊和耳尖都被冻得发红,若不是裴瓒发现得及时,恐怕这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裴瓒接二连三地叹着气,却没有叫醒他,而是解下从县令屋里顺来的斗篷,披在了陈遇晚身上,见着他因为斗篷的余温略微舒展了眉头,才用手遮着烛光,将烛台移到了远处。

    随后,从橱里摸索出些许木炭,倒进炭盆里,用火折子重新点燃。

    掩好门窗,只留下透气的缝隙。

    屋内的温度慢慢回升,趴在桌上的人也渐渐舒展了动作,不再蜷缩着身体。

    裴瓒站在桌旁,从陈遇晚的胳膊底下抽出几张草纸,他没有燃起更多的烛台,仅是借着一缕微光,看着纸上的娟秀小楷。

    不得不说,陈遇晚的字写得实在漂亮。

    哪怕因为身体困倦,字迹有些潦草,却还是能看出写得是什么。不像裴瓒,正儿八经地写,都让人感觉是鬼画符。

    他捏着薄薄的几张纸,凑在烛光下无声地看着,一字一句,看得十分仔细。

    他读得慢并非是光线昏暗,也不是陈遇晚措辞晦涩难懂,纯粹是这几张纸上包含的信息太多,几乎是把整张舆图里重要的地点一一批注,又详细又考究,不是对寒州和北境十分了解,或是对两军交战有深入研究的人,一时半会想要完全理解还真有些困难。

    “玉凛雪山,势高险要,进可直插北境腹地三百里,退则失三城,务必死守……”

    裴瓒念完,对着舆图上好一番钻研,才在交界线上找到了位置。

    他这个门外汉,只这么单纯地看几眼,并不觉得陈遇晚所写的雪山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还会当做普通山峰一笔带过。

    可顺着陈遇晚的手稿读下去,配合着舆图上标明的地点,就会发现雪山所在的位置十分巧妙。

    两国交界之处,多得是雪山雪原,但在玉凛雪山附近,大多地方都高不可攀,唯独此处是人力能到达的,而是雪山之下则是一道横入北境的河谷。

    凛冬时节,河道冰封,与平地无异。

    此地如果利用得当,直插北境腹地,重创敌人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略微看明白这一点,裴瓒便觉得通透了,甚至还生出几分顿悟的感觉,使得他虽然半本兵书没读过,却莫名有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再度看向陈遇晚,顿时觉得这人在用兵方面的才能非同一般,如果能在此战中发挥亮眼,所表现出的能力被皇帝看见,未来说不定也是可堪大任的良将。

    只可惜……

    原书中关于陈遇晚的结局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没忘了陈遇晚死于内鬼毒杀。

    这样稀缺的将才,死在沙场上好歹能算是天命如此,可死在帷帐之中,还是自己人的手里,就有些太憋屈了!

    陈遇晚的命运,绝不该如此。

    裴瓒放下那几张草纸,顺势单手撑住了桌面,逐渐用力,另只手缩在袖子里暗暗用力,他闭上眼,在心中发誓,绝对要查清内鬼,不能让陈遇晚不明不白地死于毒杀。

    “你做什么呢?”陈遇晚刚醒,神情还有些呆滞,木然地看着暗下决心的裴瓒,一时没理解他在干什么。

    “啊?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裴瓒立刻向后撤了半步,拉开与陈遇晚的距离。

    陈遇晚捏捏眉心,缓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我原本就只想略微休息片刻,没想到会直接睡过去,幸好你来了。”

    “累了就休息,不要逞强。”

    裴瓒好歹休息了半日,可陈遇晚却是实实在在地劳累着,片刻未歇,就算这人还嘴硬逞强,裴瓒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想劝人去休息,但是还没开口,就被陈遇晚抬手回绝了。

    陈遇晚问:“俞典史审问得怎么样了?”

    “不太顺利,大概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俞典史虽然做事用心,却不够狠心,行事作风略微软了些,在县令面前占不到上风。”

    “哼!就该先刺他一剑的!”

    陈遇晚一拍桌子,脸上的困顿疲倦消失得干干净净,与前一刻爬伏在桌上酣睡的那位判若两人。

    裴瓒都有些佩服他这股说来就来的怒气,比火药桶还厉害,都不用点火,提个人名说几句话就能炸。

    刚好,裴瓒现在没有拦着他的打算。

    对于陈遇晚怒拍桌子的行为也没表达任何不满,仅是用幽深的目光将人从头到尾扫过,侧立在桌边,轻飘飘地说了句:“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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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你不打算劝劝我?”

    “不打算。”裴瓒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记着下手别太重,现在还没到一剑刺死的地步。”

    “为什么?”

    “咱们的目的是要审问,而是诛杀,最重要的是从他嘴里撬出些有价值的东西。”裴瓒提及正事,便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着,“他白日就想撞剑,可见他不仅不怕死,而且他知道的秘密远比他的性命要重要,否则不会一心求死。并且,他也不吃软的否则俞典史说了这么久不会没有成效。”

    “啧……软硬不吃,真是麻烦。”陈遇晚都怀疑,邻屋里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县令,而是死士,否则这张嘴不会这么难撬。

    “是啊,所以烦请世子爷去刺他一剑,千万别弄死,折了他的脊梁,挫挫他的锐气就好。”

    “这样能行吗?”陈遇晚不信。

    裴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一沉,看向了桌上的舆图,语气也跟着神秘莫测:“当然,他不敢不说。”

    话罢,陈遇晚立刻拔出了剑。

    审案的事情他不在行,却百分百信任裴瓒。

    不管裴瓒现在说什么,哪怕是要求放了县令,他也会照做,最多是怀疑一下裴瓒的用心,思考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让县令出去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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