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钰满眼的笑意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消失殆尽,眼底的温和霎时化成了冰渣子,昵称还未念出口便匆匆咽下:“怎么是你?”
看来朔风并未告知来人是谁,以至于郑钰误会。
越承昀谨慎地看了一眼书房内,空间不算大,梨花木书架沿墙而立,隔成六格分别摆放了典籍棋谱。郑钰坐在窗边,分明是炎夏,他的双腿上却覆着一层薄毯。
是个并无特殊之处的书房。
越承昀无视郑钰的怒视,迈过门槛,规规矩矩道:“听闻你昨夜请了高老先生,阿容担心,奈何今日实在难以脱身,我便备了药材代她来此。”
听见“阿容担心”几字时,原本像浸了寒冰的目光突然柔和起来:“她不来么。”
越承昀暗觉不快,视线在他的双腿之上打转,告诫自己勿多思,忍了又忍道:“晚些时候来。”
听了这句,屋内霎时静了。过了片刻,郑钰低低地笑出声,语气里有着低沉难辨的情绪:“你看,我对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毕竟你舍身救下阿敏。”越承昀不上套,语气淡淡。
提及薛淮敏,郑钰放在膝上的手蓦地蜷起,原本死死盯住越承昀的眼睛突然偏移了视线,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阿敏如何了?”
如果细听的话,他问出这句时声线竟抖了一下。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窥见他隐藏的一丝愧疚。可他的这份微妙转变实在是转瞬即逝,快到越承昀只隐约品出了一点不合时宜。
但随后这份不合时宜的感觉又被郑钰的自说自话压了下去:“恐怕再也不敢骑马了吧。”
“近日多事,的确不宜再习马术。不过阿敏留守宫中,有侍卫护着,你大可安心。”
越承昀自觉这番话并无任何不妥,语气也并无讥诮暗讽之意,谁知下一秒竟得郑钰一声冷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郑钰态度莫名急转直下,越承昀咬紧了牙关,更觉莫名。怪道那朔风言说郑钰心绪不佳,这般看来倒更像是喜怒无常。
只不过,突然来这么一出是要闹哪般?
越承昀不免警惕起来。他瞥了一眼屋内更漏,时辰还早,薛蕴容不大可能这么早便来此处。
在他谨慎打量之际,窗外枝头传来几声鸟鸣。这些时日连番出现的怪事与异样皆与鸟有关,此刻听见窗外动静,连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想出屋看一眼,于是更不欲与郑钰多作纠缠。
“你想多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养伤,我先告辞了。”
说罢,一刻也不愿多停留,便要跨出书房。
这时身后异象陡生。
“你站住!”伴着郑钰的怒喝声而来的,是花盆应声坠落的声音。
越承昀愕然回头,只见郑钰急匆匆站起身,左腿没站稳而右腿带伤难以平衡,撞翻了椅子,顺带着推倒了手边长得正好的吊兰盆栽。
眼见他快要摔倒在碎裂的瓦片上,越承昀旋身冲过去,一把扯过木椅,顺势将他架起,自己却一个没站稳,手肘被碎瓦划破。
几息后,淋漓的鲜血顺着衣袖滴落,浸湿了那一侧的布料。
郑钰面色冷淡地看着越承昀,忽然拾起脚边的一块碎片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随后,他将碎片丢掉,朝越承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
屋内丁零当啷的动静顺着洞开的大门传了出去,不知藏身何处的朔风忽然闪进书房内。
不多时,高大夫被侍从请入后院,伴着高大夫的长吁短叹与侍从们的来回奔走,原本死水般的后院活了。
如此动静,方才枝头的鸟早已不见踪迹。越承昀站在廊下,紧紧按住手肘,脑中全是先前郑钰意味不明的笑容。
方才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虽说他自认并无不当之举,但奈何郑钰划破了手掌为真,众人恐怕只会认为是他之过。
可如此大费周章,难道郑钰只为用他从前使过的苦肉计坑他一把?
想起在林场时窥见郑钰袖间露出的一截红色,想起凭空消失的“王大师”,又想起他对郑钰虽起疑心但缺少证据,越承昀烦躁地闭上眼。
眼下三人中的“老三”失踪,其余二人必定焦心去寻。若郑钰当真有问题,想必会设计引开公主府侍卫。
难道眼下他正是此意?
这般想着,按着手肘的手不自觉越发用力。
“公子!”
在侯府内有人从杏林堂请来易事贴时,松闻便跟着混进了侯府。
“公子你这伤还是尽快处理一下为好。”说完,松闻便探头向屋内看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叫屋内众人听见,收拾完药箱的高大夫这才注意到外面还有一名伤患,合上的药箱又重新被打开了。
趁人还未走近,越承昀扭头低声吩咐了松闻几句。
松闻很快便反应过来,找了个理由出了侯府。
*
康娘子细细查看着笼中的灰鸽:“这鸽子倒是少见。”
今日一早,薛蕴容本与康娘子约见于禽羽肆,但听闻公主府上尚存一只能依据指令的灰鸽,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公主府。
“如何?”薛蕴容见她陷入沉思,有些焦灼。
康娘子从袖中取出小瓶,打开后捻了一小撮在指尖,凑到笼外。不多时,竟引得灰鸽困倦不已。
她迅速收回手:“先前同殿下说,疑心那日画眉沾上的是绯烟萝的香饵粉,为了验证我便自己做了些。你瞧,是不是同你们描述的画眉情状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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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与太子殿下的马的症状完全不符,马匹发狂另有诱因。”
薛蕴容想到了那根疑似香囊流苏的线,心中发紧。
“这鸽子可得藏好,还有绯烟萝的香饵粉,人也要少沾染。频生困倦,若再添点别的,岂不是有性命之虞。”
康娘子正欲再提醒几句,忽闻院中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正是松闻。他头也没抬便冲向后院。
紧接着,一名女使从府外赶来传话:“殿下,宣平侯府来人了,说是小侯爷伤得不轻。”
康娘子见状,适时开口:“这香饵一事,殿下还需尽快查验宫中,以免有人混用,损毁陛下龙体。我先告辞了。”
薛蕴容思虑片刻,叫来秋眠嘱咐了几句,自己则前往侯府。待她赶到时,越承昀刚好处理好手肘的伤,卷起的袖子还未放下。
她脚步一顿:“你怎么也受伤了?”
“兄长不慎摔倒,我扶了一把,被盆栽碎片割伤了。”越承昀放下衣袖,三言两句概过此事,淡淡一笑,“兄长在里面。”
二人走进书房,地上仍有残余狼藉,朔风正埋头收拾。而郑钰倚在窗边,双膝之下依旧盖着薄毯。
“阿容,”郑钰笑意吟吟,见越承昀跟在身后,面色黯然,“是我不中用,竟连站也站不稳,倒连累承昀受伤。”
说着,他将受伤的手往衣袖间一掩,视线静静落在右腿上。再也不复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薛蕴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兄长可要暂居宫中?我看府内侍从少了许多,从前你身边除了朔风不是还有一个人,怎么也不见了?”
郑钰淡淡一笑:“他的家人舍不得他,又给赎回去了。朔风倒也还算可靠,我在这里很好,就不必去宫中劳烦陛下了。”
此话一出,一旁随侍的朔风将头埋得越发低。匆匆将最后一片碎瓦兜好便向外走,不知是过急未看清路还是如何,竟狠狠撞到越承昀右肩。
郑钰脸色几经变幻,皱眉斥道:“方才还说你可靠,怎么如此不小心?还不快下去。”
待人躬身离去,郑钰歉然问候了几句,随后又他作闲聊状,问起另一事,“我听闻前几日崔府惹了贼,还是承昀帮着捉去的,可查明了?”
来了。
越承昀眯起眼:“这等小贼,我自然第二日便移交至官衙了,左不过是望富而窃,我并未打听。兄长若好奇此人,我替你去问问。”
“好奇倒谈不上,只是听闻崔茂受了惊吓,这几日都不大爱出门寻鸟了。”他垂下眼,神情落寞,“阿容你也知晓,我朋友不多,崔茂算一个,我自然上心些。”
郑钰看向窗外,不再说话。越承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空荡荡的枝头。
多此一举割伤自己却又不往他身上推,郑钰的言行几乎可以说是相悖。
越承昀一时难解其用意。
良久,薛蕴容打破了沉默:“昨日进宫时,阿敏与永嘉还向我问起你。”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因为前几日郑钰一直紧闭大门,谁来也不见。
果然,听了这句,只见郑钰轻叹一声,半开玩笑:“你们今日见了我,晚些时候再入宫吧。昨日我刚拒了永嘉的探视,她若知晓我今日便反悔,定要不高兴了。”
“时辰刚好。”郑钰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这个时辰回府刚好可以用饭,侯府人手不多,就不留你们了。”
竟这般突兀便结束了话题。
薛蕴容虽怔愣,但顾及他的心绪,想着今日好歹也是见到了,也不再多话。
回去路上,二人同乘一车。
见越承昀始终心不在焉,薛蕴容问道:“方才你频频看向窗外,是在寻什么?”
越承昀回神,犹豫一瞬:“我见朔风兜着碎片出去时似乎从身上掉了什么物件,便多看了两眼。”
一个裹着层布的小物件,怎么看也不像吊兰盆中该出现的。
还有刚刚,郑钰那句“时辰刚好”,总觉得另有深意。
“对了,柴房那人可要换个地方?”
“这便是你叫松闻匆匆回府的缘由?”
越承昀点头,但并未说出心中的怀疑,只道:“柴房外留人守着,未免过于显眼。我记得清晖院东有一处暗道,下设一密室,不如关进那里,也更安心些。”
清晖院是主居室,侍卫众多倒也合理。
薛蕴容同意了。
但这一夜,并未如他所料般有可疑之人夜闯公主府。
而晨光熹微时,景元帝骤然陷入昏迷的消息,却如惊雷一般响彻公主府。
第47章 第47章许是中毒所致
寅时二刻,清安宫寝殿内。
最后一缕青烟从金猊炉中冒出,在空气中打了个旋渐渐隐去了。成柯备好了敷面的热巾、掐着时辰走近景元帝榻边,隔着帷幔轻声唤道:“陛下,该起了。”
若在往常,景元帝已在帐内应声,趁成柯去取含香茶的功夫,便已掀开帷幔自行敷面。
可今日,成柯将含香茶搁在小几上时,榻上仍未有动静。
“陛下,陛下?”又唤了几声,成柯忽觉不对,猛地将帷幔掀开一角。下一秒,他的声音急得几乎变了调,“来人,叫医官!将所有医官都叫来!”
只见身后的帷幔随风飘荡,景元帝双目紧闭、面色青白地仰躺于榻,完全不似安睡,而是不知何时已晕厥。
殿外有小内侍探头探脑,叽叽喳喳蠢蠢欲动。成柯强稳住身形,冲到殿外咬牙斥道:“都将嘴捂好了,眼下半点风声也不能乱透。”说罢,他指了一人命他速去请医官,又指着一个稍显镇定的,*“你且悄悄去请公主!”
……
“殿下,陛下骤然昏迷不醒,中贵人请您速速进宫。”
晨光熹微,掀开帷幔,秋眠急切的声音传入耳中。
薛蕴容有些发懵,呆呆看着神情焦灼的秋眠,耳朵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只觉她的嘴唇仍在一张一合,而后数语,竟半分也听不真切。
“殿下,殿下!”秋眠回想起方才来报的宫中侍从大汗淋漓的模样,仍心有戚戚,“车马已备好,请您尽快动身。”
见薛蕴容如此,秋眠知晓恐是勾起了公主经年的噩梦。然而,陛下具体何故未知,她只能多声催促。
七月的晨光照进屋内,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薛蕴容只觉浑身发冷。
看着秋眠的唇仍在动,数息后薛蕴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胡说什么呢。”是极轻的驳斥却又嘶哑无比。
她欲起身下榻却又双腿无力而跌落于榻上,她身子却不住地轻颤,只觉浑身的气力都被这一消息抽干了。忽然感受到有手掌贴上后背,热意透过薄薄的寝衣渗进来。
“阿容,别慌。”越承昀手掌按住她的后背,顺着脊骨轻拍,“医官的诊治结果并未出,陛下是和情况我们也无从得知,冷静些,你我现下速速入宫。”
“别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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