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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漪澜看看他,欲言又止,最终垂着头没有说话。谢旻允清清嗓子,随意寻了个借口便要走。
关月拉住他,抬头平静地看着叶漪澜:“你说。”
“郡主的兄长在里面,不肯让我进去。”叶漪澜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不过你别担心,林大夫在呢。”
这是在怪她。
明明是一早想定的结果,如今真的赤条条面对了,却觉得喘不上气来。她会在必要的时刻舍弃任何人和事,包括自己,她身边的每个人,或许都在某一刻后知后觉地感到过害怕吧。
因为她的剑锋可以指向任何人。
“夭夭。”谢旻允轻声唤回她的思绪,“别想太多。”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吱呀一声合上。来人向谢旻允见过礼:“谢侯爷,我再云京并无居处,家姐府上尚有族亲,也是不便,只好在侯府叨扰,还望见谅。”
谢旻允在原地愣了会神才连忙回礼:“舅父客气。”
他想问温朝的伤,但想也不会好,再加上长辈脸色铁青,只好将话全咽回去:“……我们进去看看。”
谢旻允方踏上阶,便听到身后有人说:“关将军留步。”
他停步回身,想说什么,又觉得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实在插不进话,只好先进去,想着替关月搬个救兵也行。
屋里血腥气很重,静得发闷。
温怡走到他跟前,小声问:“都回来了吗?”
“嗯。”谢旻允说,“你舅舅在门口拦着关月,我实在插不上话,你去看看。”
“四舅父那脾气谁也劝不住,娘方才都劝过了。”温怡眼眶发红,显然是哭过,“哥哥这样,我一开始也挺生气的。”
谢旻允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不过仔细想一想,若是易地而处,我也不能做得更好了。”温怡说,“我该怪世间不公,怪世事弄人,怪林照偏执荒唐,怪傅二品行低劣,怪公府不仁圣上不义,唯独不该怪到一个对我颇多照料,日夜苦痛煎熬的人身上。世上的账,没有这么算的。”
他们将外头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我们一到公府,没见到傅二便觉得不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推门就看见这畜生凶相毕露,要掐死他。”他说着似是不忍,有些哽咽了,“……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挣扎都不曾,那屋子里到处是血,还冷得吓人。关将军,我当时瞧见,只觉得天地倒悬,不知该怎么和小五交代了!我们但凡再晚到一刻,他就真的没命了!纵然不论其他,只论袍泽之情,那时候你在哪儿呢!”
“……我们家这孩子的性命,既然你不在乎,日后就与你无关了。”
“舅父这话是越说越不像样了,可我去劝也不合适。”温怡看向母亲,见傅清平似乎没有听见外边的动静,轻叹了声,“算了,我去看看。”
“我去吧。”有人自身后拉住她,“你舅父那脾气,你也不好同他顶撞。”
温怡行了礼:“辛苦姨母。”
天色实在不算好,阴沉沉的压在头顶。
“吵什么呢。”傅三上前呵斥,“你一把年纪,同个小姑娘过不去,且不嫌丢人,赶快进去。”
等弟弟愤然拂袖而去,傅三才同她道:“他是关心则乱,你别往心里去。”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自己这话语气很硬,竟不似宽慰了。
“关将军,想你聪明玲珑,我心里想什么事瞒不过的。”傅三轻叹一声,“那时候即便你有所顾忌,恐怕今日种种还会发生,甚至因你的片刻犹疑,会比如今更糟。我那弟弟虽然脾气不好,却是读过书明过理的,这点道理不会想不明白。”
她静静看了关月很久:“我只是想问你,你在城门前一声令下,又或是在尚书府大仇得报的时候,是否一刻忧心过他的处境?”
“若我并非小五的姐姐,我只会称赞你杀伐决断,不愧是能在沧州四面楚歌时杀出血路的人。”傅三垂下眼,“但我是小五的姐姐,还是他的姨母,难免觉得你下决断时太利落,仿佛从未将谁的生死放在心上。这是人之私,要越过去尚需时日,望你见谅。”
关月低头盯着台阶。
傅三忽然停住步子,转回身说:“抛开这些不论,最初我见你时是很喜欢的。我们这一母同胞的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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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五最潇洒明白,她不会怪你。先回去歇歇吧,朝堂之上还有得闹。”
关月抱膝坐在阶上,将脑袋搭在自己腿上。肩上忽然沉甸甸多了重量,她抬起头,看见庄婉。
“秋日的风多凉,冻病了怎么办?”
关月强撑着对她笑:“没事的。”
“脸都白成纸了。”庄婉在她身边坐下,“我都听他们说了,咱们侯夫人托我给你捎个香囊,安神用的。她说最初是挺生气的,但实在怪不着你,思虑再三也没来陪你,是怕她来,你只会更为难自己。”
关月嗯了声,将香囊攥在心里,岔开话问:“……你脸上这伤怎么弄的?大夫看过没有?”
“看过了,不会留疤的。”庄婉挽住她的手,靠在她肩上说,“这会儿家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我听得心烦,又很担心你们,就求着他带我来了。”
庄婉听见里面时不时的咳嗽声,还有处理伤处时被堵在喉间的痛哼声。她听着尚且觉得心焦,她身边的姑娘只会更觉煎熬。
庄婉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同你说点高兴的。”
关月点点头:“嗯。”
庄婉滔滔不绝将蒋家三房的恶行来回数落了几遍,听得关月在这么不安心的时刻都有几分心烦。
“这是高兴的事?”
“不是。”庄婉清清嗓子,“城中不安那晚,我要他们安守门户,这夫妻俩偏行盗窃之举,想要逃走。那个时候跑到外头去就是送死,我也是多管闲事,拦了他们。可人家不领情呀,竟揣着自个的金银财宝钻狗洞跑了。狗洞诶!我将里里外外都盯住了,谁曾想这家人竟能想出钻狗洞这样的招!”
“然后呢?死了?”
“他们若死了是罪有应得,不值得我这么高兴。”庄婉说,“我也是太心善了,还带人去找他们,然后、然后……”
“然后羊入虎口,险些将自个搭进去。”
是蒋川华。
庄婉当即抄起温怡的香囊就往他身上丢:“你烦不烦!”
这事说来并不复杂。
庄婉得知那一家钻狗洞跑了,一时气得破口大骂,将她温婉的嫂嫂吓得不轻。她虽气得要命,却不能真的不管。
她留足看家护院的人,将余下身手好的都带了走,从几个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手下抢了那一家三口人的性命回来。
庄婉实在气得头晕,也不顾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对着那一脸窝囊的男人狠狠踹了一脚:“蠢货!幸亏你遇见的只是地痞流氓,若是那些杀人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的,谁也救不了你这条狗命!”
一炷香之后,庄婉便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吉利的话不能随便说。
她听着对面叽里咕噜一通,一句都没听懂,只能小白兔一般对人家讨好的笑。正想着该怎么找机会开溜,突然被人一把推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掌心擦破了溢出血珠来。
“钱、钱都在这。”他们立即将随身的财物全放在地上,拱手对着人求饶,“这、这丫头生得好,你们,你们……”
说完他拉着妻儿一溜烟跑了,家丁不是对手,顷刻间全成了尸首。庄婉被恐惧扼住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从身后的金银珠宝里摸到了银簪——但没有用,她还是被人强行拖到了街角。
“姑娘。”
庄婉吓得一激灵,又往后缩了缩。
“死了。”来人半蹲在她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问,“还认得吗?”
庄婉这才抬头看他,声如蚊吟:“认得,赌场的掌柜。”
“起来吧,我找人送你回——”他话说一半,看见庄婉衣衫破了好几处,清清嗓子转过话道,“跟我走吧。”
赌场里今天难得安静。
庄婉捧着姜汤坐在桌旁发呆。
“我这没有女人的衣服。”他丢给她一件冬天穿的大氅,“只这个没人用过,新的,你自个披上。”
庄婉点点头,接过来道谢:“还未请教掌柜尊名。”
“尊什么,市井百姓而已。”他说,“我姓孙,之前便知道你这小丫头生在高门大户里却离经叛道的,竟常来我这儿胡闹,方才听见动静去看,本是随手做个善事也算功德,未曾想竟是你这小妮子,倒也有缘。”
那人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移开目光说:“如今实在没地方给你找一身干净衣裳,先凑合着。只是……”
庄婉喝完姜汤,将氅衣拢得更紧:“孙掌柜,但说无妨。”
“我这是赌场,一贯名声不好。今日外头乱成这样,你总不能这模样回去,恐怕今晚是要在我这过了。可那尚书府高门大户,一夜过去,不知要生出多少闲言。”他叹了声气,“姑娘,我救你一命是好心,可这事儿过了,你男人还要不要你,我就不知道了。”
“我明白。”庄婉低头,“多谢您救命之恩。”
第116章
真是很精彩。
关月的神色出卖了她。
庄婉无所谓地拍拍手:“谁让我运气好呢?总能逢凶化吉。”
“……是你去赌场太多回,被掌柜认下了吧?”关月知道她是有意宽慰自己,不想让她失望,于是强打着精神同她说话,“虽然你方才说的话本子一般,但我委实没听出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庄婉很明白她的心思,“听我说就行,多少会好受一些。”
庄婉在赌场待的时日比想象中要久。外间一连乱了四五日,她不能自己回家,且不说所谓清白无人为证,那一家若是能平安回去,不知已编排过她几遍了。
她好像为不值得的人将自己困入了死局。
赌场这样的营生,若真细查起来,绝没有干干净净的,背后经营的人定不会真的是他口中什么“市井小民”。
“所以我同掌柜说好,若是你们入城之后无人来寻我,我嫁妆里有几间铺子,送给他作谢礼,他想办法帮我出城。”庄婉轻声说,“若有人来……”
便是她的放纵不甘的表象都被人看穿了,她曾在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将小心翼翼藏起十多年的伤口露于人前,而她这一点点揣着试探的勇敢,也没有被辜负。
“他都没随我们进宫到太子殿下跟前露个脸,说不准封赏都没有,一心只想着自己家呢。”关月还是很没精神,“你们两也真行,生生折腾到这时候。”
庄婉身边的侍女胆子虽小,却是忠仆。听闻他们到了,竟从狗洞钻出去,哭哭啼啼地蹲在城门往尚书府的路上,被蒋川华捡个正着。
她哭得说话含糊不清,但蒋川华大致听明白了,当即就要回府同三房一家算账。
还是小侍女身为女子更明白庄婉的难处,这事儿若捅破了,无论缘由为何,庄婉日后都是活不成了。于是她一面哭得抽抽搭搭,一面坚定地拽住主子的衣角。
他必须亲自将庄婉找到,领回来,才有理由堵住四面八方涌来的口舌。
动静自然越小越好。
黄昏时分,赌场掌柜站在二楼半开的窗前问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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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来瞧瞧,楼下那黑压压一群人是在找你吗?”
庄婉看了一眼:“……是,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她有点绝望了。
掌柜淡定地喝了口茶:“毕竟从早上找到傍晚了,急一些也应当。”
庄婉回头看着他。
“别看我啊,我是一早就知道有人找你。可这男人啊,你就得玩他,让他找不着,急上三五个时辰才好。我夫人当初就这么干的。”
庄婉:“……”
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你心又不定,盼着人家找,又怕找着了说的话做的事和你想的不一样。那索性让他多急一会儿,你也好想想清楚。”
庄婉转身就走,在掌柜“你干什么去”的呼唤中下楼,衣摆很快消失在转角。
“我在这儿呢!”
乌云笼住的天空忽然透亮得铺在她身后,雪白的衣角在风中吹散,仿佛冬日的第一片雪花撞进窗子一般,安静而柔和地映入蒋川华的眼底。
“我在这里。”庄婉不知为何哽咽,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哭了。
他回过身让人都散开,实在没能从自己身上找出半块干净帕子。偏一路厮杀之后,脏兮兮的不像样。
庄婉觉得自己很像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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