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沈幼宜双手捧了竹筒,伴一阵清脆的响动,一只竹签正正落了出来。
她拾起,恭敬递给智空大师。
第十签,签上所书:“石芷无价宝和珍,只管他乡外界寻;宛如持灯理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
此为中平签,谢谦方才跟着一同看过,不得其意。
智空大师声音平和:“姻缘会遇,何事不成,须无别意,眼前是真。此签持灯觅火之象,万事待时成就也。”
万事待时成就也,沈幼宜默默念了两遍,余下的只能自己参悟。
她一礼:“多谢师傅。”
智空大师目光在她身上定了片刻,捻动佛珠,又道:“这位施主,既得缘法,不妨也求一支签。”
此话对向的是昭王元朔帝,大师既开口,元朔帝自然遵从。
他的签同样是一支中平签,曰:“内藏无价宝玉珍,得玉何须外界寻;不如等待高人识,恰如灵雨涤烦襟。”
“不知此签何解?”
智空大师细细端详手中竹签,又望面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他这一番沉默许久,方道:“内藏珍玉,不须外寻,遇贵指示,不劳空心。此签凡事守旧则吉也。”
谢谦不解,“守旧则吉”,以殿下今时今日的地位,再争一步便是帝位,怎可能守旧则吉?
况且殿下从来不是守成的性子,断没有枯等机缘的道理。
但大师面前,谢谦不敢造次。
沈幼宜若有所思,同样一语未发。
智空大师闭了眼,似乎已然疲累。
他最后道:“施主且多留心身边人。”
“多谢大师赐教。”
元朔帝压了眸中困惑,起身一礼。
元朔帝还以为沈幼宜会要首饰珍宝之类的,没想到就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见两位主子心情都欢喜,福案见机过来问是否要现在传膳,元朔帝扬手准了,与沈幼宜一起去了正堂中用膳。
谁知吃饭吃到一半,怀德院里又来了客人。
“你身上的伤好了?怎么这么快就回京了?”元朔帝见到江恒之有些惊讶,不是说被女刺客刺了一刀还在养伤吗?这么快赶回来做什么?
“没事,伤好了许多,皇陵出了这么大篓子,自然要赶回来向殿下请罪。”江恒之虽与元朔帝说着话,但目光总是往沈幼宜脸上偏移,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元朔帝虽瞧太子妃不大顺眼,可见她们几人容色憔悴,眼睛都熬得通红,开口教她们明日再来侍奉。
几位侍妾极少能见到自己这位传闻中十分威严的公爹,见皇帝并没有责怪她们伺候不力的意思,生出些惶恐的欢喜,各自回去胡乱地睡上一阵。
只有太子妃,仍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
可碍于天子命令,她这一日又经历了太多事情,实在也有些强撑不得,还是交代了内侍几句,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原本纷乱的内室倏然静了,太医都退至侧间,内里只有为太子擦身的内侍。
那内侍见圣上拨帘入内,微微有些不安,却听元朔帝道:“下去。”
第 55 章 第 55 章
太子发出的音节极为模糊,然而元朔帝还是听到了大概。
此刻内寝只有他们二人,他断不会生出错觉。
那两个字噙在口齿间,是几乎生出香气的缱绻,然而这不该从太子的口中说出来。
巾帕纹丝未动,上面的酒液却一点点滴在榻边,无声地打湿柔软的衾被,元朔帝屏住声气,静静地候着。
盥洗盆底,立着几只象征恩爱的小巧水禽,它们栩栩如生,互相梳理羽毛,散发着柔和的金光,他却只看见水面上的倒影。
那是一张阴云密布的人脸,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皮肉因水纹而扭曲成一层层的涟漪,像是即将食人的恶鬼。
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刻,他竟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惶恐不安,一个父亲,等待着儿子的审判,这种性命捏在旁人手里的滋味,即便是先帝在时,他也不曾有过。
右想把她送到房间后交代她不要出门,便匆匆离开,在房门口留下几名带刀护卫。
沈幼宜心中惊疑不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没有心思打量这间华贵的寝宫,若她稍微分心看上一看,便会发现里面的诸多物件与元朔帝后面送到西巷口的一模一样。
内殿墙角还有几个箱子,全是沈幼宜的东西,包括她每夜陪伴入眠的那副画。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乱七八糟的声音渐渐平息,沈幼宜的心弦却一直紧绷,几乎感受不到胸腔里的跳动。
他会成功么?
沈幼宜控制不住地去想元朔帝失败后的下场。
不怪她这般没有信心,实在是这段时日的相处,元朔帝给她的印象皆是温和仁善,体贴儒雅,完全想不到他能做出这般铤而走险之事。
那夜他无可奈何的愤怒,听天由命的颓丧还历历在目。
再者说,他被幽拘在西巷口,平日里一言一行皆在皇帝掌控下,连出入的自由身都没有,更别说谋成大事。
沈幼宜从知道要嫁给元朔帝的那天起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今也不怕某一天会被赐死,唯独害怕再听见他的死讯。
这般锥心刺骨的折磨她不能承受第二次。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沈幼宜甚至出现幻觉,眼前恍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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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现与顾焱见的最后一面。
“这次要出远门,归期不定,但是我会尽快赶回来。”
顾焱欲言又止看着她,脸上慢慢浮起一层羞赧,沈幼宜问他原因,他只是一个劲儿摇头。
临别时,他挠着后脑勺,还是忍不住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幼幼,等我回来——”
他故意拖长音,放低声调,引诱沈幼宜侧身倾听。
“娶你。”忽如其来的宫变打得朝野上下措手不及,众位大臣们本以为只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宫宴,谁料自己和妻儿尽皆身陷囹圄。
废太子逼宫,李将军叛变,恭王府率先称臣。
要知道李将军是皇帝千挑万选提拔上来的亲信,他又与严珩一交往过密,两家人下个月即将定亲,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废太子的人。
再说废太子,他剑指诸臣,眉目柔和却说出骇人之语。
降者,与妻儿回家团聚。
逆者,全家以另一种方式团聚。
有人仗着自己在京城多世累积的根基,当场怒骂元朔帝不仁不义,罔顾人伦,表示绝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言之凿凿,气势礴礴,仿佛料定元朔帝不敢杀他。
然而还未等细数元朔帝的罪状,下一刻已身首异处,脖颈喷溅而出的血柱染红大殿中的第一块青砖。
然后越来越多的砖变成猩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气。
元朔帝随意坐在象征至高无上的王座之上,唇瓣微弯,斯条慢理地用锦啪擦拭剑刃上的血迹,青色的帕子被染成深黑,像是未掺水的墨汁般黏腻。
他当真践行自己说过的话,遇到顽固抵抗的,先到后宫抓来亲眷,将其当面斩杀,随后又拿出一本册子。
元朔帝体贴叫人送到跟前,言笑晏晏:“一家人,谁也不能少。”
负隅顽抗者捡起书册,翻开一看,竟然是家谱,当即昏死过去。
元朔帝好心叫太医替他针灸扎醒。
杀戮从宫内蔓延到宫外,早先潜入城内的三千精兵分作数十股,联合李玉手中的人马将这些个世家大族的府邸团团围住。
宫里每送出来一本夺命册,就有一个姓氏在京城除名。
元朔帝杀人诛心,定要等阖府老少全部伏诛,方才下令杀掉早已失魂落魄的朝臣,他们往往等不到银甲侍卫拔刀便要自行了断。
然而元朔帝早有预料,勒令侍卫死死制住,必定要等到家族中除他之外最后一个人头落地才肯松手。
等人自戕后,他哀叹着命人厚葬。
一连数十日,整个城人人皆化为惊鸟,稍有风吹草动便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屠刀忽然在自己头顶落下,遭遇灭族之祸。
元朔帝丢的册子有薄有厚,竟真的不在乎他们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也不担心将他们屠戮殆尽后朝廷无法运转。
随着周围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还尚存活的人饶是再糊涂,看着地上淋漓的鲜血,听着耳边撕心裂肺的惨叫,也该知道如何选择了。
相比起前朝的腥风血雨,后宫显然要平静得多。
但仅仅也只是看起来平静,女眷妃嫔们被限制在一个大厅内不得出入,她们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任由恐惧在无声中蔓延。
外面守着数十个带刀侍卫,他们面朝殿外,脸上透着不近人情的肃穆冰冷。
女眷们已经被困在宫中数日,心理和身体受到双重折磨,然而却不敢有一刻松懈,眼睛战战兢兢盯着紧闭的大门,生怕它不打开,又更怕它又打开。
因为每打开一次,就会有几个人被拖走,无论是参宴的命妇贵女,还是已成皇家的妃嫔都无法幸免。
她们离开时哭声凄厉,精致的妆容变得狼狈不堪,即便这样也未能打动这些个冷面悍将,遇上不省事的直接将刀架在脖子上。
刀锋上的冷光让在场的人的脸色煞白,胆战心惊。
最要命的事,出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架势,可不像是放人出宫。
眼看大厅内的人越来越少,最先坐不住的是沈盈丹,她从小是天之骄女,父亲是首辅,姑姑是皇后,别说有人拿刀指着她,连白眼也未曾受过一个,何曾受过这般惊吓。
她看向上首的沈皇后,好几次想跑过去问她现在该怎么办,被她母亲死死按在原地。
沈夫人冷睨了她一眼,“乖乖坐下。”
如今人为刀俎,她们是鱼肉,只能等着前朝博弈出一个结果。
沈皇后还算冷静,毕竟在深宫沉浮十几年,看出元朔帝是要杀鸡儆猴,她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筹码,做任何事都徒劳无功。
眼神不由自主瞥到墙角胭脂色宫装的妃嫔身上,她身边现在围绕着许多人,甚至有品阶比她还高的嫔妃,这位正是元朔帝的生母李贵嫔。
李贵嫔原本和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然而渐渐在周围人的吹捧中迷失自我。
造反的是她儿子,若是成功她的地位水涨船高,若是失败,她完全可以推脱不知情,失去这个儿子,她还有另外一个从小长在跟前的小儿子。
李贵嫔对元朔帝其实没有什么感情,比起天真活泼的小儿子,元朔帝让她感到心悸。他明明是在笑,却总有种凉薄的悚然,叫人无法亲近。
皇后内心冷笑,李贵嫔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反而对元朔帝的冷酷无情愈发忌惮。
比起提前离席的恭王妃,他的生母似乎也没有受到更多的优待。
日升日落,等到门再一次被打开时,大厅里的人只剩下一半,这回走进来的不再是面目狰狞的侍卫,而是东宫的大宫女右想。
她面无表情环视一周,最终落在沈皇后略显疲态的脸上。
顾焱坚定吐出两个字,还没等沈幼宜反应过来,人已经跑到十步之外,伸臂高挥,仰天大吼。
“一定要等我回来。”
沈幼宜板着脸想教训他低调些,然而到嘴边却变成一声重重的嗯,眼里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
大门毫无征兆地发出吱嘎一声,沈幼宜如惊弓之鸟一般弹射而起,见到是元朔帝后先是一愣,转瞬红了眼奔过去。
“你没事吧。”沈幼宜触摸着真实温热的身躯,悬停的心终于重新扑腾起来,而后疯狂躁动,好似要跳出嗓子眼。
元朔帝下意识搂住怀里人,安抚地拍拍她瘦弱的背,语调不自觉放轻:“我好好的,别担心。”
沈幼宜鼻尖嗅到淡淡的潮意,低头一看,认出他换了一件衣裳。
受了重伤才会换衣裳。
“不行,我要看看。”沈幼宜猛地从坚实的怀里挣脱,不由分说检查他的全身。
他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受伤也不会告诉她,怕她担心,怕花钱,总是能自己扛就扛过去。
元朔帝垂眸,沈幼宜既惊且忧的神色落入眼中,手里的动作带着鲜有的强势。
柔软的指腹在坚硬的身躯四处游走,不轻不重,白皙的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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