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了母亲许久,母亲都没松口把瑶华院给她,只让她住进同大姐院落规制相仿的灵心院。如今这样好的一方所在,父亲竟直接做主给了旁人,还再三叮嘱母亲精心布置,如何能叫她服气?
宁远伯含笑,内宅事务夫人安排得从来妥当,有大家风范。
他温言对沈幼宜道:“好生看看自己的院子,你母亲费了不少心思。”
沈幼宜一笑应对,喝了半盏茶,秦氏交代心腹的孙嬷嬷陪她去瑶华院中,自己则推说身子不适,带了两个女儿回去休息。
卷宗已送到帝王案头,元朔帝批复。沈幼宜随在东宫同僚身后行礼,刻意隐了一半身形。甚至在昭王踏入殿中、群臣退去两旁时,她又往后多退了半步。
等到太子与昭王殿下分了主宾落座,沈幼宜与其他官员方才入席。
席上的座次安排大有讲究,负责此项的官员反复拟了三次,方得詹事大人首肯。
昭王府此番来赴宴的几位官员,与东宫的人坐得并不泾渭分明。
须知他们都是大晋官员,皆为未来天子的臣属。
沈幼宜安静坐于自己的位上,赴宴的宾客不多,一举一动更要留心。武安侯谢谦位置靠前,她眼下对他知之甚少。
得了太子殿下命令,东宫的总管击了击掌,示意开宴。
丝竹雅乐声中,一道道珍馐美馔流水般送至席间。今日这场宴席,端的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太子与昭王殿下叙兄弟之情、朝中近事,时不时有臣子恰到好处地相和几句。
以沈幼宜的阶品自然没有插话的资格,席上备足了佳肴美酒,可惜大多数人的心思都不在饮食上。
沈幼宜低眸装作专心用饭的模样,免得引人注目。
同僚盛情难却,她浅浅抿了口酒。今日淮王不曾赴东宫的席宴,他是皇后娘娘幼子,在诸位兄弟中一向只敬同胞的太子几分。尤其他与昭王向来关系不睦,若是在席上遇见,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风波。不给淮王下帖大约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免得节外生枝。
踏着乐声,侍女新捧上两道菜色,毕恭毕敬呈于二位殿下面前。
陆恒笑着对五弟道:“这道樱桃毕罗是你素日里最爱。虽说父皇遣了御厨随你到军中,但到底外间饮食不比宫内。”
樱桃内馅色泽鲜红,尤其在那半透明的薄皮映衬下,更是引得人食指大动。
元朔帝淡淡一笑:“有劳皇兄记挂。”
这样的手艺只有宫廷师傅才有,沈幼宜虽说对宴饮兴致不浓,但每每对这道菜色都能多动几筷。
她吃了一块樱桃毕罗,这类点心分咸甜口,她倒是记得昭王分明更钟爱咸口的蟹黄馅。
陆恒饮了一盏酒,道:“如今朝中变化不少。你才回京不久,可有不适应之处?”
沈幼宜垂眸,昭王在朝中有尚书令的官职,执掌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名义上是六部的最高长官。
太子殿下语气里尽是对弟弟的关怀:“朝事繁琐,许多事你也不必急着上手,多熟悉一番无妨。”
沈幼宜品着太子言下之意,无外乎是昭王虽军功卓著,但于朝堂上欠缺之处还有很多。
科举行贿一案牵连甚广,大有法不责众之意。
谢明霁自顺隆衣铺始,先后清查怡棠楼、天宝当铺等多处据点。
会试考生贿赂主考官,明目繁多。
譬如入当铺,以低价典当珍宝,此为定银。中举后再以高价赎回,一来一回,流水般的银子就神不知鬼不觉进了当铺。又或者,天宝当铺摆出种种赝品,士子当珍品来赎,分三六九等。贿银多少,名次便能大致落在多少。
寻枪手代考亦可。有专人做策应,牵线找到考生中有意旁门左道者,于声色之地洽谈。怡棠楼中,若是点海棠或是桃珠几位姑娘,其实找的便是背后的枪手。
士子间口口相传,盘根错节,彼此又拿捏住舞弊的把柄,无需担心泄密。
如此隐晦行事,得利不知凡几。
枪替夹带于乡试中最甚,多少人借此谋得举人功名。
到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贵妃失忆之后》 60-70(第7/28页)
了会试之时,且看贿赂主考官的神通。
这十余年先帝厚待文臣,数次开恩科。作奸犯科者除非十恶不赦,量刑一律从宽。如此仁君,却纵沈出朝中一帮奸佞,大胆染指科举。心怀不正的读书人上行下效,与之沆瀣一气。试问他们中第之后,如何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朝廷取士乃国之根本,断不能沈奸邪为祸朝堂,断天下读书人之后路。
新帝御极,正是锐不可当之时,必要一举铲除此祸患。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谢明霁次日便要动身往宣平府,彻查元和三十年乡试。
离去之际,他倒还有一处不明。
元朔帝知道他心中所虑,淡淡道:“想问便问罢。”
“是,多谢陛下。”谢明霁开门见山,“不知陛下预备如何处置沈长瑾?”
从江南水患后,平心而论,他再未将沈长瑾与首辅奸党一概而论。
那时江南暴雨倾盆,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朝廷拨粮,层层盘剥。江南官商勾结,哄抬粮价,灾民深受其苦,饿死者不计其数。
赈灾队伍中尚有陈党官员掣肘,官官相护,又刻意引灾民暴乱,令他们初到江南举步维艰。
是沈长瑾三天三夜清查知府账目,再由他带着禁军挨家踢开账上富商粮仓,总归解了燃眉之急。
危难临头,最是能看清人。谢明霁不知沈幼宜为何愿意反水帮他们,总之不会是首辅授意。
赈灾江南,抚恤百姓。如此功绩,外人看来太子殿下借此彻底在朝中站稳脚跟。但赈灾的凶险多变,百姓的无声血泪,又有几人能知?
沈长瑾的确有犯律法,但她从未贪污、鱼肉百姓。依谢明霁之见,功过相抵,可从轻发落。
“朕自然不会要她性命。”
纵是震慑陈党,也断不会拿她作例。
如此,谢明霁施礼告退。
御书房中归于宁静,元朔帝望书架上几处涉案的乡试答卷。从元和十五年至三十年,分列置于其中,有些因地方保存不当,业已泛黄。
在见她之前,他尚有一事未明。
她无依无靠,面黄肌瘦,衬得那双眼睛愈发大而可怜。
沈幼宜望战战兢兢的女孩许久,下定主意般带袁秀回京。
沈府虽小,总能养得起她。
彼时的元朔帝神色复杂,他们奉旨南下赈灾,一路奔波。除了淮阳府,淮安府、清平府灾情更甚,带上袁秀随行,实在是将她置于险地。
“孤会命人另行将她安置,不必忧心。”
她披了太子的斗篷,愣愣看他。
太子殿下没有食言。等到沈幼宜回京时,袁秀已经由东宫的管事安排,被皇庄一对夫妇收养。
沈幼宜后来见过袁家夫妇,是极温厚朴实的人。他们多年无所出,收养秀娘后,也算夙愿得偿。
秀娘不久就改了养父母的姓,她在袁家生活,有双亲爱护,比跟着自己在沈府强。
她看得出来,秀娘到袁家过得很好。
沈幼宜留她在府中吃了晚饭。天未黑时,她交代小厮好生送人回去,看着她上了马车。
午后对秀娘说的话,也不知她听懂没有。
这个时候,离沈府越远,秀娘的日子才越安稳。
这样糊弄人的话沈幼宜从前不至于听不出,可她全副心神都在殿内,也只点了点头。
太后仍有些余怒未消,垂泪道:“阿珩,你怎么就这样糊涂,为了一个想离间你们父子的祸水,将自己弄到这等地步?”
她还记得皇帝的言之凿凿,王者以四海为家,不为私情所困,可他今时今日,何以自伤至此呢?
“阿娘,您何苦这样说她。”
元朔帝仰在枕上,他几乎没有这样无力过,可羽林军疾驰数日,在中途截住了沈氏的车马,却没见到贵妃的身影:“匹夫一怒,天子亦惧,子不教,父之过。子惠杀夫夺妻,她不报复在儿子身上,又能拿太子如何?”
太后不想在此刻惹他再咳出血来,可一抬头,又是另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她低低泣了一会儿,起身哽咽道:“我怎么生出你们这一对孽障!”
元朔帝已经习惯了母亲每夜探望时的哀泣,只是提到那个人时,两人不免会生出龃龉。
第 64 章 第 64 章
沈幼宜的态度尽可能柔和平静,显得不那么害怕,她吹了一口药试图喂进去,想起他这些时日水米难进,轻声责怪道:“陛下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吃也不睡……当自己是铁打的么?”
她就算有些难过,饮食略减,可也没沦落到这种地步,躺在榻上挣扎不起来,一副进气少出气多、随时就要撒手人寰的模样。
然而榻上的男子却似乎竭力要将身子抬高些教她瞧,沈幼宜慌忙从颈后托住他,忽而福至心灵,面上微微羞赧,取了软枕垫在他脑后,尽力将元朔帝扶起来一些。
病人平躺在那里,她一勺勺喂进去,还不知道得把枕褥弄得有多狼狈,说不定还要再喝一碗。
她稍微歇了歇才去拿药,然而混沌中的男子却握住她惯用的右手不放,大概是觉得难受,也只是低低唤了两声“宜娘”。
沈幼宜想唤元朔帝起身用药,然而皇帝仍是一副不甚清醒的模样,声音断断续续,只有彼此才听得见:“没有你在,郎君哪里吃得下。”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然而旋即意识到有些不对,半别过脸去,低低道:“陛下这病怎么重到这种地步,满口的胡言乱语……您又不是第一次将我送走了,难道也这般作践自己?”
只听说人生病之后性情大变,会急躁固执,没听说哪个人生了病会变成他这般,教她不适应极了。
爆竹声不显,又是一年年节,辞旧迎新。
沈幼宜坐在明窗下,看瑶华院中小厮忙碌,新贴上一对福字。
今岁在宁远伯府,对着一群陌生的亲人。细究下来,竟还能算她过的一个不错的年节。
仁宗丧期已过百日,虽说新年还是冷清,但各府间已能设宴,如常往来走动。
一应宴席沈幼宜概不参加,原因无他,沈幼宜唯恐遇见昔日同僚,叫人怀疑了身份。
宁远伯府对外只推说三姑娘身子不好,在家中静心修养。
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三姑娘一直养在别院,怕是礼仪规矩一概不通,暂登不得大雅之堂。
外头的风言风语,秦氏偶尔也听侍女禀过。但只要未直接传到自己耳中,她便只当作不知。
连日的晴天,正月初九,宁远伯府摆宴。
府上为此早早预备,仆从往来忙碌,一切都井然有序。
沈幼宜对镜仔细描眉,分明是同样的沈颜,修了眉形,上了淡妆,却给人截然不同之感。
巳时光景,宁远伯府外宾客陆续登门。
仆从导引,女客们多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https:" >
</div>< "https:">哇叽文学网提供的《贵妃失忆之后》 60-70(第8/28页)
聚在花苑中,烹茶赏梅,别有一番雅趣。
宁远伯府这一处园子,自开府以来前后改建过数次,几步一景,在京都世家中是出了名的精巧雅致。
秦氏作为当家主母在花苑待客,世家夫人们彼此都相熟,带着各自的小辈,总有叙不完的话。
梅香氤氲,闲谈之间,话题的中心总是不动声色地捧着秦氏身旁的贵妇人。
才打趣完沈家大姑娘定下的一桩好亲事,沈姝坐在母亲身后,脸颊飞起红云。
夫人们纷纷笑语,毕竟等到开春,各府婚嫁事宜都可以安排起来。
今日在伯府的筵席,多少存了让小辈相看的意思。
“最近倒是少见谢世子?”
若说年轻一辈的婚事,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宣国公世子谢明霁。
秦氏望向自己身畔的堂姐,她们同出一族,在家中时便亲近。
宣国公夫人笑着道:“他啊,公事繁忙得很,年节都在外头奔波。”她佯作叹气,“前日才到京,又跑了一趟刑部。”
众夫人听着,谁人不夸一句世子勤勉,才能卓绝,得陛下器重。
尤其宣国公府尚未给世子定下婚约,多得是世家想与国公府结这桩顶好的姻缘。
沈姗目光落在自己簇新的水红色衣裙,母亲早与她交代过,谢表哥今日也会到家中席上。
国公府的门第是京中一等一的,表哥更是人中龙凤,俊朗不凡,在朝
\/阅|读|模|式|内|容|加|载|不|完|整|,退出可阅读完整内容|点|击|屏|幕|中|间可|退|出|阅-读|模|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4页/共5页)